轩帝的目光在安长溪与蓝纪离的身上来回斟酌,方才安长溪的一番话的确是所说非虚,甚至没有夹带一丝的感情色彩,如此看来,即便事情不是蓝纪离授意的,也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轩帝的目光落在了蓝纪离的身上,带着一抹失望与冰冷,眼底甚至还有着一丝的厌恶。
被轩帝这样看着,蓝纪离只觉得无奈,缓缓的开口,那声音之中已经夹上了些许的喑哑:“父皇,儿臣的确有罪,于砚做出这样的事情全是儿臣管教无方,才害了安和郡主与宁小姐,请父皇责罚。”
听了这话,安长溪心中暗笑,蓝纪离此时是知道多说无益,直接表明了他管教身边的人不利才导致了事情的发生,与他授意人去做可是有着天壤之别,他这样说,不仅能够让轩帝减轻对他的怀疑,甚至极有可能小惩大诫。
果然,轩帝在听了蓝纪离这番话以后,脸色微微的有些缓和,不过安长溪是太后亲封的郡主,而宁悠然又是重臣之女,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过去。
“离儿,这件事情无论你是否参与,你都有过错,朕一定要给国公和将军一个交代,你可愿意接受?”轩帝面色冷冷的,但是声音却已经没了方才的冷冽。
双眼微微一眯,蓝纪离甚至能够想到于砚的下场,不过这个是时候牺牲了一个于砚来保全他自己,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重重的磕了两个头,他定声说道:“父皇,儿臣有错自会接受父皇的处罚。”
见他这样。轩帝点了点头道:“好,既是这样,从即日起,离王削奉半年,手中兵权减半交予墨儿处理,至于于砚,心怀不轨,妄图对重臣之子下手,斩立决。”
“儿臣谢父皇轻罚。”蓝纪离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一个极点,他万万没有想到轩帝竟然会削了他的兵权,并且还交给了蓝北墨处理,这样以来,无异于在暗中增加了蓝北墨的势力,而他,失去了十万兵权就意味着未来的东宫之争,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
看着于砚被拉出了大帐之外,轩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道:“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走出大帐,安长溪抬头看着天边的一弯明月,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笑意,这样的后果想必是蓝纪离未曾想到的,他手中的兵权本就已经被削弱过一次,如今又削了一半,对他来说简直是个致命的打击。
而如今东宫之争俨然已经到了半白热化的程度,失去兵权可就意味着他的竞争力明显的下降,这样一来,对蓝北墨来说可是极大的帮助。
月光之下,安长溪的背影显得很是清冷,蓝北墨跟在她的身后快步走了上去,温润的声音像是一道冽泉一般传入了她的耳中:“溪儿。”
闻声安长溪转过头,就见蓝北墨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不由得笑了笑问道:“王爷可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的事,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问的?”蓝北墨见她的脸上衣服浅淡的笑容,没有任何的疑惑与惊讶,心中有些按捺不住。
听他这样说,安长溪摇了摇头道:“没有。”
“对于卿宇与平邑的事情也没有?”蓝北墨似乎格外的不死心,看她仍是那副表情,不禁反问道。
抬眸看了蓝北墨一眼,安长溪淡淡的说道:“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但是我想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王爷之所以会这样做,怕是因为太子或是说离王与琥珀早已经有了不轨的心思,而王爷不过是借着他们的圈套又下了一个圈套罢了。”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蓝北墨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仅仅通过这一件事情就能够知道他为何这样做,真是聪明的很啊。
与此同时,蓝纪离也跟着走了出来,远远的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安长溪的身上,但见她温柔的走在蓝北墨的身边,那番郎情妾意的模样落在眼中,似乎在他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都交织在了一起,翻滚之后终究化作了一股难以平息的恨意,他快步的走到了安长溪的面前,狠狠的说道:“安长溪,你够狠。”
听到这带着浓浓恨意与不甘的声音,安长溪只是淡淡一笑,清秀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皎洁:“离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兵权被削弱都要怪在我的身上吗?若不是你先要害我在前,你又岂会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
蓝纪离冷冷的看着安长溪脸上的表情,那漆黑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恨意,他此时已经不知道对安长溪究竟是什么感情,爱恨交织,甚至还有一丝的眷恋,“安长溪,我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我对你再也不会手下留情。”
月光在没有一片云彩的天际之中洒了下来,带着清淡而冰冷的寒光,蒙在了大帐的顶上,像是撒上了一层洁白的细砂。
“我愿意奉陪。”安长溪看了蓝纪离一眼,眼神凉薄而淡漠,在清冷萧瑟的夜里随着风慢慢的飘散。
深深的看了安长溪与蓝北墨一眼,蓝纪离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与他们两人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走入帐中,蓝纪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看着营帐之中站着的丫鬟们,像是被星星之火点燃了一般,再也克制不住掀翻了桌上的东西,厉声的喊道:“都给本王滚出去!滚!”
丫鬟们被他这番动作吓得连滚带爬,一刻不停的全部跑出了营帐。
眼见大帐之中一片狼藉,蓝纪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着虚空打了一个响指,暗迅速的出现在了眼前。
“主子。”暗带着金色的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明亮。
蓝纪离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抬头看了暗一眼,冷冷的说道:“暗,明日一早你进宫去告诉母后,我已经决定了,一切全部按照母后的吩咐。”
话音一落,暗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应道:“属下遵命。”
“另外,你去告诉卿宇与琥珀,我与他们之间的约定取消,至于安长溪与蓝北墨,以后你好好的给我盯着他们,一旦有什么异动,立马向我汇报!”蓝纪离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暗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榻上,蓝纪离的心情十分的糟糕,恨不得立刻就将安长溪处之而后快,幸而一早他已经吩咐了秦如妍,一旦这件事情在轩帝的眼皮底下发生,那么即便是安长溪有一百张嘴,怕是也逃不出厄运了。
“王爷,臣妾已经准备好了,安长吟的小丫鬟已经将药下在了她的饭食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能够看见她的尸体了。”就在蓝纪离思考的时候,秦如妍缓缓地自帐外走了进来。
听到这话,蓝纪离微微的点了点头,如今最后的一个期许就完全的压在了这件事情之上,若是连这件事情都没能够成功的话,那他真的要对安长溪用一些极端的办法了。
安长溪的大帐之中,银月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脸的无辜,见安长溪脸色有些阴沉,她伸手将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
抬眸看了银月一眼,安长溪接过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道:“银月,你可知道一旦你那会儿失手,你的后果是什么?虽然你是王爷的人,可是你现在跟着我,就应该将事情全部告诉我,怎么能够就这样一个人去?”
“郡主,奴婢……”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被人盯上,或者你的一掌没有将平邑打晕,可能今日被斩立决的人就是你了,蓄意谋害太子郡主,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安长溪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道。
“郡主,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不告诉您实情,只是王爷吩咐了,为了让郡主安心所以才不让奴婢说出去,奴婢……”银月咬了咬嘴唇,见安长溪脸上的担忧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心中一暖,眼中似有一丝泪痕闪过。
见银月这样,安长溪只是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明白蓝北墨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这件事情就罢了,不过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告诉我,还有,我总觉得安长吟那边今日太过安静了,这样的场合,即便她不来寻我,也该来拜见爹爹娘亲,可是她却没有,你与金月去查看一下,切记万事小心。”
“是,郡主。”银月低头应道,缓缓的走出了大帐。
看着银月离开,红绸和云意这才走了上来,见安长溪一副深思的模样,云意不由得问道:“郡主,您是在担心三小姐会在狩猎的时候搞出什么事情吗?”
“今日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搞鬼,我想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你们两个也要小心为上。”安长溪点了点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烛火被轻轻熄灭,整个大帐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是安长溪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