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信一一装在信封中,蓝北墨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豆子,这人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但是能够在蓝纪离的眼皮底下跑到玉门关来送信,想必定然是有些能力的,不然景安也不会如此的信任他。
“小豆子,这封信你要亲自交到宁楚尘将军的手中,这一封,交给宁贵妃,切记,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够被任何人看到知道,不然你的小命……”蓝北墨眸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光芒,伸手将两封信递给了他。
接过信件,小豆子磕了个头道:“王爷放心,奴才就是拼死也会将信件交给将军与贵妃娘娘的。”
“好,你先下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回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耽误。”蓝北墨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声音却还像是极地的寒冰一般异常的冰冷。
待小豆子与安若义走后,营帐之中便就只剩下了蓝北墨、安长溪与蓝靳念三人,烛火摇曳,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三人一时无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不多时,虚空之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声,影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蓝靳念抬头看向了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影,带着打趣的意味道:“影,本王有些好奇,为什么你每次现身都是突然出现?”
影有些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颇为严肃的答道:“念王,奴才的忍术是小时候在东洋的时候学来的,王爷若想学怕是有些晚了。”
原本蓝靳念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然而影的这句话却让他不由得脸面一红,感情这是把他当做也要学习这技能的人了,果然,跟在蓝北墨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出其不意,让人无法招架。
见蓝靳念一脸酱色,安长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蓝北墨,只见他一直眉头紧锁,仿佛没有听见方才两人的对话,一直盯着桌案上的信封发呆,她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了蓝北墨身边,纤手轻轻搭上了肩膀,慢慢的揉捏了起来。
肩上传来一阵暖意,蓝北墨抬手抚上了安长溪的手,轻声道:“溪儿,多谢你。”
安长溪只是笑笑,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一边按一边道:“如今宁将军与母妃那边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消让小豆子将我们的部署送出去就行,至于明预阁,让影去通知,只是不知道爹爹那里……”
“安国公暂时还没有被蓝纪离发现,这个你暂且放心。”蓝靳念道,“前几日你们还没有来的时候我的探子曾经来过,如今蓝纪离很是信任安国公,只要国公他不露出什么马脚,应该没什么问题。”
“影,你先将这封信送去明预阁,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这阵子你暂且就在京都不用过来了。”蓝北墨点了点头,将桌案上最后一封信递给了影。
影接过了信件,对蓝北墨等人一拜,转身又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二哥,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蓝靳念抬头问道,他此时只知道轩帝重病,对于其他的几乎全然不知,让他十分的焦灼。
蓝北墨闻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说道:“七弟,在你的心中,你认为那个位子能够超越一切的感情吗?”
蓝靳念不由得一怔,安长溪曾经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诚然,这个问题是否定的,至少在他的心中是否定的,对于他来说,那个位子不过是权力的象征罢了,但是权力却无法得到任何真心相待的感情,所以,让他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为了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力将身边的感情一一放弃。
想到这里,蓝靳念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容道:“二哥,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是比亲情更为重要的,就算是那个位子,也不行。”
“可是偏偏就有人鬼迷心窍,非要等到最后一无所有才甘愿。”安长溪自然明白蓝靳念话中的意思,笑着说道。
“也许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情,他曾经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得到那个位子而去做的,只希望这一次,他不要玩火自焚。”蓝北墨微微眯了眯眼,话语之中不带一丝的感情。
夜色已深,一时间四处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营帐之前没有闲杂人等来回走动,几乎能够听见外头燃烧的篝火包裹着木柴发出的“噼啪“声”,将整个夜幕显得更加的幽静更加的深沉。
“我已经让明预阁去暗中调查蓝纪离,当初在手的那些证据并不够,另外,我在给舅舅的信中已经写了,我们曾经训练的人如今可以派上用场,至于母妃那里,她一定会暗中观察皇后,攘外必先安内,眼下珉昌侯与蓝纪离都是大患,他们不除,将会后患无穷。”蓝北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悠远。
“眼下我们在边关,即便有心也是鞭长莫及,只能这样了,二哥,天色已晚,你与二嫂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奔赴前线。”蓝靳念仔细想了想蓝北墨方才说的部署,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起身便要离开。
蓝北墨闻言点了点头道:“好,你也去休息吧。”
烛火不断的摇曳着,投下了斑驳的光影,安长溪侧头看着眼前的人,他墨色的眸子带着蛊惑,让人看了几乎要深陷进去,定定的凝望着,他的眸底缓慢的带起了一丝的漩涡,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溪儿。”蓝北墨拥着她坐在了榻上,声音低缓而有力度:“明早我与七弟率禁卫军先去前线,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前线凶险,战场之上随时可能发生任何意外,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玉门关外,过了翎山就是突厥的地界,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安长溪有些不悦,用手撑开他道:“你让我在这里等着?”
隔着藏青色的长衫,蓝北墨铿锵有力的心跳通过她的手掌传出来,他伸手她揽在怀中道:“这一次你不能逞强了,禁卫军能够不休不眠的攻打下去,但是对你来说实在不适合,你在这里等着会很轻松的。”他的气息带着霸道,让安长溪有些不能抗拒:“这几****可以好好学学做菜,等我回来吃。”
安长溪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他能够为了让她安心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愿,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晨,当蓝北墨带着大军奔赴前线的时候,安长溪睡得还很安稳,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醒来之后看着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不舒服,却在手边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拿起来一看,是兵符。
她清楚的记得,昨晚她是将兵符交还给他的,可如今又出现在了眼前,让她几乎有了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她知道这定然不是他忘了带走,而是特意留给她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安长溪轻叹一声,起身穿好了衣服。
随意吃了些东西,此时偌大的军营之中除了她与留守的安若义,便就是还未奔赴前线的五万禁卫军,百无聊赖之际,她便翻看起了医书,这一看就是一日。
夜色深沉,蓝北墨却还没有回来,安长溪的心不由得有些不安,恰在此时,帐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是谁?”守夜的侍卫低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也敢拦!”
声音很是熟悉,安长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有几分欧阳牧的感觉,果然营帐的帘子一开,欧阳牧大步的走了进来。
帐中被他带进了一阵寒冷的微风,安长溪道:“欧阳先生这么晚了可有什么事情?是大军回来了吗?”
欧阳牧将披风的帽子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王妃,王爷那边出事了!”
安长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将手中的医书一丢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样了?”
“谁曾想到突厥会用包抄的计策,他们在翎山上早已经埋伏了二十万大军,而眼下王爷今日只带了五万的人马,加上先锋军不过十万……”欧阳牧看起来十分的焦急,匆匆将事情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安长溪便猛然站了起来,灯影朦胧,她的心狠狠一坠,生出一种慌乱无依的惊惧,二十万突厥大军!
那种惊惧让她十分的难受,她不由得哑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傍晚回程的时候,原本在前线已经大捷,却是没有想到……”欧阳牧摇了摇头,他本是文人,若不是因为甘心投在蓝北墨的麾下,他是不会去学武,也不会上战场的。
“我知道了。”安长溪点点头,却像是丢了魂一般,“欧阳,眼下必须带着人马前去支援,不然王爷他们定然会有危险!”
“只是军中没有主帅,这五万禁卫军单凭我一人无法调动。”欧阳牧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手中没有兵符,他根本无法调动任何一个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