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溪被赐婚给颜厉一事在前朝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想要取了安长溪性命的皇后知晓之后更是开始焦虑起来。
若是此时动手,定然会坏了两国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邦交友谊,可若是不动手,她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一脸严肃的皇后,蓝纪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母后,看来这件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离儿,过几日秦如妍不是想要办一场宴会吗?让她去办,即便现在杀不了安长溪,恶心恶心她倒也是极好,最好能够让她身败名裂,到那个时候颜厉定然不会再想娶她,杀了她也就是手到擒来了。”眸光一闪,皇后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儿臣知道了。”眼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阴暗,须臾便消失不见,蓝纪离的手在袖中慢慢的握成了拳,丝毫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偌大的未央宫之中响了起来。
对于安长溪与颜厉的婚事,朝廷上下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旦安长溪成了锦国的太子妃,安国公的地位自然就会更高,然而两人如今只是被赐了婚,距离成婚还远着呢,这期间会有什么变化谁又会知道?
不过既然圣旨已经下了,贺礼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管与国公府的关系交好与否,这两日,上至丞相府下至京都府尹都送上了或大或小的贺礼以示庆贺。
贺礼源源不断的被送进了国公府,喻兰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这几日,安长溪的神情永远都是那么严肃,她心中很清楚她的女儿并不情愿这桩婚事,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旨一下,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拒绝不得。
倒是安国公看起来十分的开心,府中人的情绪一一落在安长溪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在心头,她的父亲倒是很愿意她远嫁呢。
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抬着东西的家丁们,安长溪的思绪越发的飘远,这两日颜厉倒真是如他所说,并没有再来打扰她,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还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异常的沉重。
下了两日的雨,院中的各色鲜花开的更加的绚烂,缓步走至院中,伸手随意掐了一朵开的正艳的芍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心焦,当初蓝纪离那般步步紧逼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两国联姻,这个名义实在太过沉重,她无法轻易去拒绝,亦不能够拒绝,为今之计只有颜厉开口才能够将这场闹剧化解,可是安长溪的心里十分明白,她并不了解他,不可能像上一次威胁蓝纪离一样去威胁他,似乎此时只有静观其变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自从喻秦氏寿宴之后,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宁悠然与喻梓翊两人,不知为何,安长溪很是想念她们,心中有很多话想要对她们说,而今也只有她们能够让她稍微的感到一丝的安心了。
镜湖楼门前的桃树已经油绿油绿,几朵凋残的花瓣毫不留情的跌落在尘埃之中,若不是枝头已经隐隐冒头的小桃子,怕是人们早就已经遗忘了曾经的绚丽与香气。
蜀山乌云针苦涩的味道沿着喉咙顺流而下,瞬间让人清醒不少,门外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安长溪抬头,就见喻梓翊和宁悠然已经走了进来。
“长溪,你怎么这么憔悴?”坐在安长溪的身旁,喻梓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她的记忆之中,她这个表妹应该是每天都带着笑容的,可如今却是一脸的颓然。
“我没事的,表姐不用担心。”安长溪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你还说没事,长溪,那个颜厉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与他都不熟识,为什么他还去找皇上赐婚?难不成脑子被驴踢了?”宁悠然气呼呼的说道。
听了这话,喻梓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宁悠然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去讲邻国太子的坏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悠然,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喻梓翊小声的提醒道,一旦这话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后果可不是她们能够预料的。
闻言,宁悠然耸了耸肩,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默默地看着安长溪出神。
“长溪,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距离婚事还要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有回鹘的余地,你也不要太过担忧,当初你与离王的事情不也是有惊无险吗?”喻梓翊轻轻拉住了安长溪的手,轻柔的声音让人觉得异常的舒心。
反手握住喻梓翊的手,安长溪摇了摇头,除非有什么天灾人祸,不然这件事情可能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更改了,“表姐,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觉得那个颜厉太子真是有些过分,他难道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还是他太过寂寞急于想找个人发泄一番?”喻梓翊很少说出这样的话,话一出口,不仅仅是安长溪与宁悠然,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而此时,颜厉正经过了这间雅座的门口,无意间听到了似乎有人在说他的名字,下意识的停驻了脚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两个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说颜厉太子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情,你前段时间跟我说他说喜欢你,难不成他不知道让喜欢的人幸福才是最深沉的爱吗?他所谓的感情不过就是占有欲罢了。”见两人不说话,喻梓翊又说道。
门外的人饶有兴趣的听着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不过只有喻梓翊方才的那一番话深深的被他记在了心中,她说他不过是占有欲在作怪,可是在他看来,占有欲和爱情从来就是一回事。
“长溪,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个颜厉,根本就是觉得得不到的他想要,我看若是当初你说你也喜欢他的话,或许他此时已经改了主意了呢。”
手中拿着一枚糕点,喻梓翊再次说道,今日她的话似乎格外的多,以往她总是喜欢倾听的那一个,却不知道为何今日她心中异常的气愤,不止是因为安长溪,更多的是她看不惯一个男人口口声声的以爱情和真心当借口去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
靠着门框,颜厉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展现在了他的脸上,看来这个姑娘倒是有点意思,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公然谈论他这个友国太子的事情。
“梓翊,你方才还说不让我讲他,你看看你现在,倒像是你被赐了婚一般。”宁悠然嘟着嘴看着喻梓翊道。
被宁悠然的话说的微微愣了愣,喻梓翊干笑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凭什么我们女子就不能够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又不是他们的附庸。”
“好啦,就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了,表姐,悠然,吃饭吧。”听着两人的话,安长溪心中的阴霾与压抑渐渐的少了几分,喻梓翊说的对,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也许就如喻梓翊所说,颜厉对她不过是占有欲罢了,时间久了说不准所谓的感情就会淡了,他也曾说过,他从未让任何女人近过他的身,又怎么会真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爱情?纸上空谈,尚未有过真切的感觉,他总会明白。
听着房中三人逐渐转移了话题,颜厉缓步走到了另一间雅座,手中的折扇随着欣长的手指慢慢的开合着,想到方才她们三人的对话,脸上的笑意逐渐的加深了几分。
她似乎叫做梓翊,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他倒是没有听过任何一个女子能够讲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他觉得异常的新奇,她会是什么样子?
酒足饭饱之后,安长溪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些许,与她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倒是像将赐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对了,秦如妍给各家的小姐都发了帖子,说是要办一个什么茶宴,你们可想去?”宁悠然拧着眉问道。
“昨日便收到了,也不知道她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如今她是王妃了,王妃相邀又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我倒真是不想去。”安长溪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喻梓翊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只怕这宴会啊只是个噱头,说不准她就有什么坏心思呢。”
“既然你们都去,那我便也就不推辞了,不过听说她还请了颜厉太子,还有二哥三哥四哥和七哥,真是弄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宁悠然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明天又是一天不安生的日子,说起来倒是有些期待,我还想看看秦如妍成了王妃之后是不是变得聪明了些。”喻梓翊挑了挑眉,想着那日在府门口秦如妍被安长溪呛声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听了这话,安长溪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样大的阵仗定然是个鸿门宴,宴非好宴,只怕有些人又要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