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头油的燕青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嗓子有些不太舒服,安国公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脸不悦的看向秦朝然:“秦少爷还是先回吧,国公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听了安国公的话,秦朝然的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正吟堂。
因为安长吟脸上所中的毒挥发性极强,根本就没有可查的踪影,安国公只是将正吟堂里里外外从一等丫头到粗使丫头换了一个遍之后,并没有对任何人做出实质的惩罚。
三天之后,一个惬意的夏日午后,安长吟终于幽幽转醒,双眼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有些沙哑的喊出了声。
屋中新调过来的一等丫头碧潭正准备将擦洗桌子的抹布拿出去,突然听见了安长吟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走进了内室。
安长吟的整张脸算是彻底的毁了,当然她在没有照镜子之前是看不到的,不过她没有发现的是,如今的正吟堂十分的安静,屋子中更是没有任何动静,见碧潭走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秋玲呢?你是谁?怎么来到了正吟堂?”安长吟因为缺水,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配着她如今的面容,用异常可怖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刚刚看了安长吟一眼,碧潭瞬间就低下了头,低声回答道:“三小姐,正吟堂以往的人都被老爷遣到了其他的房中。”
“罢了罢了。换就欢乐包,时候不早了,你先打水来,我要洗洗脸。”安长吟摆了摆手,她倒是并不在意她房中的丫鬟是谁。
见她的脸色不善,碧潭只好出去端了水盆进来,只是在走进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安长吟已经站在了镜子面前,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一阵尖叫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
“啊!”安长吟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之中的面容,一道一道的痕迹像是栅栏一样画在了她的脸上,一脸的恐怖再也没有了当初那样的秀丽与俏皮。
伸手将梳妆台之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下,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此时安长溪正好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声不由得笑了笑,她在府中可是足足等了三日才终于见到她苏醒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来亲自祝贺一下呢?
安长溪抬脚刚进了内室,安长吟转身就看见了她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再联想到如今她的样子,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冲到了安长溪的面前。
碧潭见安长吟伸手就要去打安长溪,急忙拦在了前面大声说道:“三小姐,三小姐何太医嘱咐过您不能这样剧烈运动啊,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然而安长吟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用力的推开了碧潭的手大骂道:“安长溪,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定是你,是你毁了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静静的看着安长吟发疯,安长溪对她口中的话丝毫不在意,她就是个狠毒的女人,可是与你安长吟相比起来可是要差得远呢,这不过是才开始而已,若是到了以后,岂不真的是要了命了?
“门外的都死了吗?三小姐神志不清的若是伤到了郡主,你们有几个脑袋赔?”云意见安长吟这样辱骂安长溪,气就不打一出来,对着院子吼了一嗓子。
闻声而来的丫鬟婆子急忙将安长吟拉到了一旁,死死的按在椅子上,她的目光泛着可怖的红色,紧紧的看着安长溪,大声喊道:“安长溪,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着容貌尽毁的安长吟,安长溪微微一笑,那张原本俏丽的面庞,除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之外,基本上就不能够看了,一道一道的抓痕印在上面,看起来像是腐烂的肉,除了恶心一词能形容她的样子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加贴切的了。
心中突然就觉得畅快起来,安长溪的笑容更甚,她要让安长吟知道什么叫做伤口上撒盐,伸手接过云意手中的画卷,慢慢的展开,一副美女图便出现在眼前:“为了庆祝妹妹醒过来,我特意准备了礼物,妹妹看看吧。”
听到这话,安长吟扭动着的身子一下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安长溪手中的画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春灵动的少女,一袭绯红色的对襟长裙勾勒着窈窕的身姿,手中还拿着开放鲜艳的芍药花,似乎是有人在喊她,少女回过头看着,晶莹剔透的双眸透出无限的清澈,在满是绿意的草地之上翩然起舞。
看了很久,安长吟才终于发现这画中的人竟然是她自己,不对,是曾经的自己,泪水夺目而出,抬头就见安长溪仍是眉目带笑的看着她。
“这几****每日都在画这幅画,妹妹素来喜欢绯红色的衣服,不知我的画妹妹可否满意?如今妹妹的脸已经变成了这样,这画便是帮你留住你最美丽的时候吧。”安长溪的声音很是轻柔,只是听在安长吟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含义。
安长吟终于明白了她今日的用意,不管不顾的将拉着她的丫鬟婆子踢倒了一地,拼命的冲到了安长溪的身边,然而还不等她来到她身前,身后的婆子又一把将她拉了回去按在了椅子上。
因为用力过猛,安长吟脸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如注,她却浑然未觉,仍然在死命挣扎,按压着她的丫鬟婆子们见她这幅恶心的面孔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哪里还是平日那个清秀安静的三小姐,分明就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听着安长吟的嚎叫,看着她的挣扎,安长溪只是淡淡的笑着,除此之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所有的仇恨,恶心与厌恶都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只剩下异常的平静,眸光幽深,像是一汪碧波一样没有一丝涟漪,看着安长吟此时的恐怖与脸上那抹深深的绝望,她缓缓的走出了正吟堂,只留下身后不断哀嚎的声音。
半日之后,刚刚用过晚膳,就听红绸与云意正在门口低声的在交谈着,安长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说安长吟怎么了?”
“回郡主,听说下午那会儿秦少爷为三小姐请了位大夫,说是能够治好三小姐的容貌,这会儿三小姐正高兴的敷药呢。”云意吐了吐舌头,有些没有想到安长溪竟会听到她们两人在嚼舌根。
安长溪闻言一笑,秦朝然会这么好心?想必是为了一己私欲吧,毕竟一个正值当年的男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安长吟这个样子的妻子,如今秦家的势力又在成倍的缩小着,悔婚更是会让他们雪上加霜,唯一的路子就是治好安长吟吧。
“晚上吃的有些撑,既然有人在为长吟治伤,都随我去瞧瞧吧。”安长溪勾唇一笑,她是不会让安长吟的脸在恢复如初的。
正吟堂如今十分的安静,刚一进门,就见安长吟的脸已经被裹上了纱布,懒懒的躺在摇椅上在院子中小憩,早已没了上午时分那凄厉而又可怕的样子。
“郡主。”碧潭见安长溪走进门,急忙行礼道。
听见声音,安长吟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安长溪,只见她一身白玉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眸中印出她的风华,安长吟只觉得一阵惊悸,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秀丽貌美,可是如今却只能顶着纱布甚至都不敢出去见人!
冷冷的笑了一声,安长吟的声音尖锐刺耳:“你来做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清风拂过,将安长溪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微微扬起,她看着眼前的人,淡笑着说道:“妹妹如今这个样子真是可怜。”
“安长溪,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安长吟狠狠的咬着牙,恨不得立刻就将安长溪生吞活剥。
眉头一挑,安长溪淡淡道:“妹妹自己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为何非要推到我的头上?方才我在外头见到秦少爷为你请的大夫了,我看妹妹还是好生的听大夫的话,说不准你的脸还能恢复一二,时候不早了,云意红绸,我们走。”
看着安长溪越走越远的背影,安长吟眸中凶光迸发,她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一定要让安长溪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安长吟急忙走回了房间,飞快的写了一封信递给了碧潭,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只要秦如妍能够说服蓝纪离出手,那么安长溪就一定不会存活下去,她让她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院中的芍药花摇摇晃晃,被风轻轻一吹,原本娇艳饱满的花瓣随即落在了地上,很快没入了泥土之中,一轮月在空中洒下了洁白的光芒,如此静谧的夜晚,沾了几点几不可闻的蝉鸣声,更衬得深夜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