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将整个新房映照的流光溢彩。
内殿之中早有穿着红色吉服的侍女端着金盘,一边说着吉利的话语一边将红枣、桂圆、花生等花果撒在了床上,带着喜气藏入了各个角落。
几道程序之后,穆夫人亲自将两人的衣角系在了一起,捧着如意称递给了蓝北墨,轻轻的挑起了喜帕,安长溪绝美的面容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穆夫人看着安长溪低声赞叹了句,倾国倾城,周身潜定的气质与蓝北墨不谋而合,再看看蓝北墨,清俊潇洒,在这摇曳的红烛之中添了几分柔情,两人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纵然已经看过无数次,可蓝北墨却仍旧沉浸在了那一瞬的抬眸之中。
两人喝了合卺酒,看着相缠的衣角,牢牢的扯出了坚定的誓言,跨过千山万水,在正红色的幔帐之下生出永不分离的连理。
安长溪抬头看着蓝北墨,一抹神情的笑容在她的凝视下弯在唇角,今日一过,两人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同甘共苦的诺言,是不离不弃的陪伴。
“恭贺王爷王妃百年好合!”周遭的侍女脸上带着真挚的祝福,盈盈的充满了一室。
说话间,程安探头探脑的进来道:“王爷,王妃,外头……”
“我去去就来。”蓝北墨敛了笑容,由穆夫人解了衣结,看了安长溪一眼这才慢慢的走出去。
安长溪自然知道外面自是有无数的人在等着他,只温柔一笑道:“少喝些。”
不过三个字,却在他的心中激扬起万丈柔情,蓝北墨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不舍的离开了。
房中的侍女完成了任务之后便三拜走了出去,只剩下安长溪与云意两人,因为凤冠太重,云意便帮着取了下来。
“公主,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过去素淡了。”云意看着镜子里安长溪绝美的容颜,嘟着嘴说道。
“太重了,便就不要折磨我了。”安长溪看着垂在肩上的秀发笑笑道。
云意一边为她挽着发髻一边说道:“公主,这是规矩怎么能够乱了?再说了公主现在是王妃了,更要束发了,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散着呢。”
话音才落,简单大方的流云髻便在云意的巧手下梳了出来,梳妆台前琳琅满目的发簪让她挑乱了眼,久久没有定夺。
“就这个吧。”安长溪拿了一根龙凤呈祥的白玉簪递给了云意,淡淡说道。
看着镜子里的人,安长溪笑了笑:“云意,方才外头什么样子?”
云意将她沉重的喜服换成了正红色的轻纱流云纹长裙,一边跟她诉说着迎亲时的场面,当安长溪知道京郊与松城百姓自发的出钱为她铺了百里的红绸之时,心中不由得感动,当日她冒死请求迁居的时候并没有想要什么回报,却不想都被百姓们记在了心中。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原来是流光府之中的侍女彬儿走了进来。
“王妃,流光府设了宴席,等着王爷和王妃过去,只是王爷在前厅走不开,褚先生让奴婢来请王妃先行过去。”
“既是这样,我便先去。”安长溪点了点头,嘱咐了云意两句之后便走向了流光府。
流光府之中除了褚逸云,尚一池和欧阳牧三人之外,还有以往不曾见到的几位,上官楚,唐风,厉子贤等,都是当初蓝北墨手中的得力大将,也是他们,蓝北墨才能够得到战神的称号。
方一进门,就见尚一池正在与上官楚争论什么,两人面红耳赤的看起来甚是激烈。
“尚先生这是怎么了?”安长溪笑着问道。
尚一池转头看向安长溪,微微惊艳,随后道:“方才上官兄与我谈论兵法一事,王妃可是清楚,我对兵法一窍不通,他偏要让我提提看法。”
听到这里,安长溪顺着看了过去,桌上的宣纸上正画着几个阵型,看起来颇为复杂,笑了笑道:“尚先生,这是他故意的,前两个阵型简单,后面这个可是不好用呢。”
“王妃也懂兵法?”上官楚本就是痴迷各种兵法阵型的人,听到安长溪的话不由得来了兴致。
安长溪摇了摇头:“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前面这个是最常用的八卦阵,大将居中,四面各布一队正兵,正兵之间再派出四队机动作战的奇兵,八阵散布成八,复而为一,分合变化,又可组成六十四阵,所以也叫作八阵图,而这第二个,则是撒星阵,形布列如星,连成一排的“拐子马”冲来时士兵散而不聚,使敌人扑空,等敌人后撤时散开的士兵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敌人,并用刀专砍马腿,以破“拐子马”,至于这第三个,是偃月阵,但是对于这个阵法,我有很多不明白。”
听着安长溪的话,上官楚的脸上一片震惊,这三个阵型,眼前的人竟然全部知道,虽然早就已经听过了王妃的聪慧,却不想她竟然涉猎如此之广,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王妃真是奇女子。”上官楚深深一拜,语气之中的敬佩显露无疑。
安长溪摆了摆手道:“上官将军快些起来,我不过是只知皮毛而已。”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无限的感慨,当初看这些她一点也不喜欢的东西完全是为了蓝纪离,只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够派上用场。
看了看桌上的图,一旁站着的厉子贤皱着眉问道:“方才王妃说对这偃月阵有些不明白,不知何处不明?”
厉子贤、唐风几人都是带兵的将士,对于这些阵法多有研究,方才画出阵型不过是为了考考褚逸云与尚一池,谁知两人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只有欧阳牧能够答上来一些。
转头看向厉子贤,安长溪抬手在那阵型上画了几道,随后问道:“若是敌人在这三方冲进来,该怎样变换?”
“这阵法看起来很是难以防守,不过只要这样就无坚不摧了。”唐风动了动笔,在安长溪画下痕迹的地方补进去几道,瞬间将原本开放的阵型闭合起来,看起来十分的牢固。
微微眯了眯眼,安长溪又加进去几笔,那阵型却像突然被破了一样,抬头看了看唐风,淡淡的笑了一下。
“郡主好阵法。”唐风无不敬佩的说了一句,又开始画了起来。
桌上的宣纸此时仿佛就是两军交战的沙场,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这一笔一笔之间慢慢四散出去,一时间倒是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安长溪突然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拜服道:“不行了,这样下去,怕是我这一边就要被唐将军杀的片甲不留了,我认输我认输。”
唐风脸上的严肃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笑意,连连摆手道:“王妃实在聪慧,方才将在下逼得是甚难啊。”
“唐风有什么事情笑的这么开心?”话音一落,门口便传来了蓝北墨的声音,众人这才循声看去,才知方才见两人杀的专心,一时没有看到蓝北墨。
“王爷方才不是在前厅?”欧阳牧的眼睛自那宣纸之上看过来,随口说了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蓝北墨面上带着笑意,语气中夹带着些微的责怪。
众人这才看向了外面,天色已晚,怪不得蓝北墨能够脱身,想必是前厅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褚逸云道:“王爷这是进了新房没有瞧见王妃心急了,众位兄弟,今日可是洞房花烛夜啊。”
“褚兄说的是啊,都怪我与王妃杀了这么久。”唐风哈哈的笑道。
被他们说的有些面色微红,安长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见她这样,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纷纷笑着辞别,一时间便已经没了人,蓝北墨看着他们脸上揶揄的笑意,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就见安长溪正笑着看他。
她原本的喜服已经换做了正红色的长裙,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流云髻间只不过一根发簪,却是显得她异常的美丽,衬得人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份高贵与沉稳。
“哪里有这样的王妃,大喜的日子回房就看不见人了。”蓝北墨走上去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打趣着说道。
安长溪跟着他走出了流光府,不禁问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自然说了,只是方才忘记了。”蓝北墨拥着她缓缓走着,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
“既是告诉了你,就不能够怪他们了。”安长溪摇了摇头,一副都是你的问题的样子。
见她这样,蓝北墨勾唇一笑,弯腰将她横打抱在了怀中,一旁侍立的丫鬟们都纷纷低下了头。
感受着他怀中的坚实和温暖,安长溪靠在他的胸口,静静的任他抱着,蓝北墨低头看她,也不说话,仿佛怎么看都不能够让他看够,漫天的星光闪烁,忽有流星划过,飞溅起点点碎光,将这满天满地都映照的异常的温柔。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