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短剑、长刀、碎甲,入眼是一片狼藉,二月初五,蓝北墨放下了军中所有的事情在呼也焘然的带领下与苏楚轩一同潜入了突厥的王宫。
一路上,三人走过了漫长的城郊古道,放眼望去,四处尸体横陈,断剑残甲凌乱的在地面上散落着,战火的硝烟还未曾彻底消散,残烟升腾,笼罩着苍茫的大地,北风吹过,卷着风沙模糊了眼前的景色,带来了几分深切的苍凉、
快马加鞭,三人在入夜十分赶到了突厥的王宫之前,高高的城墙隔绝出两种不一样的世界,城墙外是突厥百姓疾苦的生活,而城墙内,则是突厥王室迷乱的生活。
“我们走后面,后面守卫是我的人。”呼也焘然抬头看了一眼王宫的城门,低声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三条身影在夜幕之中如同鬼魅一般匆匆的来到了王宫的后门,呼也焘然向四周望了望,见无人前来,抬手在城门上敲了三下,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敲了三下。
门被轻轻的打开,露出了一个脑袋,呼也焘然看见之后低声道:“是我,快些开门。”
“老大,是你回来了。”开门的人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不过在看见呼也焘然那张十分具有特色的脸之后迅速的打开了房门。
呼也焘然点点头,伸手对蓝北墨示意了一下,三人鱼贯而入,很快城门又再次被关上,像是从没有人进入过一般,十分的平静。
进了城门,呼也焘然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方才开门的人问道:“那措,我问你,这两日亦罗可有带什么人回来?”
被称作那措的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片刻后点点头道:“这两日亦罗可汗确实带了一个人回来,只是那人是个女子,生的还十分漂亮。”
听他这样说,三人的心便稍微的安定了一下,想必他口中的女子就是安长溪无疑了,只是不知道亦罗可汗将安长溪带入王宫究竟有什么想法。
“既然你见过她,那你可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还有,亦罗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呼也焘然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蓝北墨一眼,却见他的脸上仍旧是那抹淡漠的神色,仿佛他所问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那措被他这样一问,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道:“原本我以为可汗会对她做什么,可事实恰恰相反,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位女子,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告诉我她住在哪里。”呼也焘然见那措似乎要打开了话匣子,急忙制止住了他。
那措笑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有些羞涩的微笑,似乎像是被呼也焘然察觉到了心事,顿了顿他才开口道:“那女子现在住在迎露阁,平日是有两班侍卫把守,现在应该是换班的时间,想必很好混进去。”
“有没有侍卫的服装?给我拿来三套。”呼也焘然转身看了蓝北墨与苏楚轩一眼,见他们两人早已经准备妥当,便对着那措说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在这里。”那措点点头,却说出了让呼也焘然想要打死他的一句话。
面对如此的手下,呼也焘然此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一想到安长溪如今还在宫中,也没了与他理论的兴致,狠戾的说道:“还不快去拿来!”
很快,那措便抱来了三套侍卫服装,三人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当即在这里换了起来,衣服换好之后,三人便顺路潜入了一旁巡视的侍卫队伍之中,因为夜色深沉,并没有人发现三人的身影。
作为突厥的王室,呼也焘然在这王宫之中生活了二十年,对其中的道路自然是了如指掌,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三人就已经来到了迎露阁的门前。
“这就是迎露阁,那措说的不错,眼下正是换班的时间,正是我们能够顺利溜进去的绝佳时机。”呼也焘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正在一旁交接的几个侍卫低声说道。
蓝北墨凝视着迎露阁的大门,随即道:“我们跟着进去。”
“你想跟着侍卫们一同进去?”呼也焘然失声道:“这招行不通的,每班侍卫的人数是相同的,突然增加了三个,定然会引起众人的疑惑,到那个时候,不要说去救王妃了,就连我们三个,恐怕都要留在这里了。”
“自然不是跟进去,王爷的意思是,将他们……然后我们顶上。”苏楚轩见呼也焘然的反应有些强烈,不由得低声解释道。
看了蓝北墨一眼,见他正在点头,呼也焘然才明白原来是他想错了,不由得讪讪一笑,手中的弯刀却在这个时候勾了出去,直接将最后面的一人拉了过来。
还不等那人喊出声音,他的手极快的在那人脖颈后用力一敲,人便软软的摊在了地上,随后他如法炮制,第二人,第三人也都应声而倒。
因为守卫巡视的侍卫每个人之间隔的距离并不小,因此前面的人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转身看的时候,见人仍旧是齐的,只点了点头就走进了迎露阁。
跟在侍卫身后缓缓的踏入了迎露阁的大门,不知为何,蓝北墨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厉害,像是即将要面对什么一样,无论他如何平复都无法让它安静下来。
“你们三个去后方守着,你们三个去左边,你们三个去右边,你们三个就在院中守着吧,切记要保护小姐的安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就在这时,领队的侍卫突然开始分工,三人一组,得到了命令之后众人便都分散开来。
在院中守着是三人心之所向,一来能够快速的将安长溪救出来,二来有什么事情还能够及时得知,实在是天时地利啊。
在院中装模作样的巡视了一会儿之后,蓝北墨对苏楚轩与呼也焘然两人打了一个手势,二人会意,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便像是潜伏在黑夜之中的豹子一般飞速的冲了出去,在那群侍卫还没有发现异常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撂倒在地。
此时迎露阁之中除了屋中的安长溪便就只剩下三人,蓝北墨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对二人点了点头,轻轻的打开了迎露阁的房门。
房中静悄悄的一片,烛火并未熄灭,因为蓝北墨的进入而不断的摇曳着,在窗棂上印下了斑驳的光影。
缓缓走入内室,安长溪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十分正常,看起来亦罗果然没有亏待她。
只是让蓝北墨十分诧异的是,不知何故,安长溪的额头之上有一朵异常红艳的梅花,看起来不像是画上去的,而像是一早就已经长在那里的一般。
手轻轻的拂过安长溪光滑的面庞,似乎像是隔了许久都没有见过这记忆之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容颜了,此时此刻,蓝北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欣喜,甚至有了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终于找到她了,在经历了三日的漫长等待之后,终于能够再次见到她熟悉的面容,终于能够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了,不过三日,可他却总觉得像是过了三年一般,那种水深火热到行尸走肉的感觉,怕是除了他之外在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门外此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蓝北墨知道这是苏楚轩与呼也焘然再询问他是否安全,他走出内室,亦同样敲了敲门示意一切正常。
内室之中的人还在沉睡,蓝北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生怕吵醒她的美梦,此时看她,像是一个安静沉睡的瓷娃娃一般让人无端的就想要去疼爱。
这几年来,两人相处的情景不断的在脑海里循环着,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前世姻缘,总而言之,两人能够相携走到今日,已是实属不易。
将心中的思绪抛诸脑后,蓝北墨观察了一下室中的状况,整体额环境看起来倒是十分不错,也不知道亦罗是想要做什么,竟然将安长溪安置在这样的地方,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的溪儿没有受到伤害。
门外此时再次响起了敲击的声音,蓝北墨知道事不宜迟,当即将还在沉睡的安长溪轻轻的抱在了怀里,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十分的熟悉十分的安稳,是她呢,终于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脚步轻盈的走出了内室,蓝北墨刚要叫醒安长溪,低头一看,却发现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正冷冷的看着他,一脸的陌生。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眼下几人身在突厥王宫,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叙话的地方,蓝北墨低声在安长溪耳边道:“溪儿,我与苏将军前来救你,外面的守卫十分严格,可能会委屈你一些,我们快走,事不宜迟。”
蓝北墨一手拉着安长溪,一手将帽子又戴在了头上,伸手就要将房门打开,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安长溪仍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目光冰冷的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仇人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蓝北墨很不舒服,但他却也没有多想,毕竟方才是他不小心将她弄醒了,她耍个脾气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们现在必须要出去了,不然一旦等到天亮以后,那事情就麻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