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安长溪的身体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手指上用了蓝靳念特意寻来的芙蓉凝脂膏甚至连一点的疤痕都没有落下,因为她受伤的事情,国公府上上下下伺候的都是小心翼翼的,喻兰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长溪院。
这日一早,喻兰便吩咐着红绸去药方抓些补药来为安长溪补补身子,大病初愈,自然是要好好的调养一番。
屋中忙前忙后的丫鬟婆子们声音都很轻,可安长溪还是没能熟睡,她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想不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郡主,您怎么没睡?”云意将熬好的参汤端了进来,才进门就见安长溪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脸的忧郁,不由得轻声问道。
听到云意的声音,安长溪抬头道:“云意,红绸出去多久了?怎生还没有回来?”
将参汤放下,云意想了想道:“红绸是早晨那会儿出去抓药的,对了,是和院中的粗使丫头芬儿一起去的,现在都已经申时了,想必也该回来了吧。”
闻言安长溪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不安,不过想到红绸是与芬儿一起去的,有些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些许。
刚要喝些参汤,安管家突然带着芬儿走了进来,安长溪抬眸,就见芬儿正一脸的泪痕,刚走到跟前,她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安长溪不由得站了起来,只觉得一股寒气在脚底升腾了起来,:“芬儿,你哭什么?”
然而芬儿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哭着,却是并不敢说话。
安管家见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郡主,红绸姑娘她……她去了。”
“你说什么?”安长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记得一早红绸还笑嘻嘻的进来为她送饭,不过半日多的时间,她怎么会!
“郡主,红绸姑娘的尸体如今就停在偏院之中,她……”安管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种悲愤的神情,没有再说下去。
“去偏院。”安长溪手中的参汤碗一下滑落到了地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她却并没有在意,跟在安管家的身后急急的走向了偏院。
走进偏院,便就见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丫鬟小厮,有些和红绸交好的正在低声的哭泣着,安长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进人群,红绸的尸体瞬间就映入了眼帘。
安长溪看了一眼她的面容,那清秀充满朝气的脸上,全部都是痛苦的神色,一双澄澈天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就无法闭合上,她的下颌有几道被用力捏出来的红印子,嘴唇也是破的,一头黑发更是凌乱的异常,脖子上长长的伤口一直延伸到了腹部,安长溪不忍心再去看她的脸,伸出手轻轻的在她的眼睛上拂了一下,低声道:“红绸,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流下来,但是安长溪却仰着头不让它掉落,她几乎已经肯定了,对方一定是冲着她来的,红绸虽没有云意那般与她的感情深厚,却也是她极为看中的人,那人的目的分明就是在触她的霉头,想要让她自乱阵脚。
“郡主,让奴婢检查一下红绸的伤势吧。”金月站在一旁,看着安长溪如此的模样,不由得低声说道。
安长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金月缓步走了过去,将盖在红绸身上的白布掀了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安长溪却是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金月检查红绸的尸体。
很快,金月便转身道:“郡主,红绸并没有受过侮辱,只是对方不知什么缘故,竟然在红绸的手臂上放了五只血吸虫,她的手指也是血肉模糊的。”
听了这话,安长溪之巨的浑身发冷,这样的招数,完全都是当初琥珀公主对付她的招数,却不想红绸……
“郡主,您还是先回去吧,这边就让老奴来吧。”见安长溪有些发颤,余嬷嬷赶紧低声说道。
安长溪点了点头,让云意将芬儿带了出去,刚一走出偏院,安长溪便道:“芬儿,你将今天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从出门开始,不许遗漏任何的细节。”
芬儿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低声道:“是,郡主,今日夫人命红绸姑娘与奴婢一同去药房抓药,刚刚抓了药出了药房的门,迎面就来了一辆十分平常的马车。车上下来了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当时红绸姑娘与奴婢都以为是谁家的人来看病,还讨论了几句,后来红绸姑娘说郡主不喜欢喝苦药,前几****才发了银钱,所以想给郡主买些桂花糕,便让奴婢陪着一起去裕芳斋,谁知……谁知还未走到裕芳斋门口,一旁的小道上就突然出来了几个蒙面的男子,红绸姑娘会些功夫,将东西交给了奴婢让奴婢在一旁躲起来,她就与那些人打斗了去,谁知他们太过厉害,红绸姑娘就被……”
听了这话,安长溪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了起来,沉声问道:“你可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
“奴婢未曾见过,不过……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倒是与郡主这身很是相似,十分上乘的料子,穿在身上可好看了。”芬儿微微抬着头,见到安长溪身上的裙子之后脱口而出道。
安长溪的目光瞬间阴冷了起来,这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一匹可是价值千金,普通的人是不会随意去买的,对方还坐着普通的马车,想来是他们并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可饶是如此,安长溪还是确定了,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琥珀公主。
“溪儿,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就在这个时候,蓝北墨突然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她道。
“这件事情想必是与琥珀他们有关。”蓝北墨见安长溪并没有说话,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太对襟,他急忙扶住了她道:“溪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安长溪摇了摇头,脸色却是变得一片清白,身子也有些颤抖了起来,她轻轻的推开了蓝北墨,自己走上了台阶,然而还不等她迈上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的摔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温暖将她包围在了其中:“溪儿,没事的,有我在,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好吗?”蓝北墨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的身子,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
安长溪缩在他的怀里,心中却是异常的愤怒,她并不是累了,只是觉得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红绸不过是她身边的婢女而已,琥珀竟然能够下这样的毒手,而所有一切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她爱而不得,此刻她只想将琥珀亲手撕碎,她的灵魂在这时候几乎都蠢蠢欲动了,伤害她她还可以忍下来,可如今那个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这让她怎么能够再忍下来!
蓝北墨将她抱回了房间,看着她十分难看的脸色不由得道:“溪儿,我知道红绸去了你很伤心,但是我还在,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的陪在你身边。”
他坐在床头,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他从未想过其他,只想能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爱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与伤害,可是这一路过来,她却因为自己而不断的受伤,不断的被人暗害,让他怎么能够再见到她这般样子。
“我没事的王爷,我只是没有想到,琥珀竟然会这样的丧心病狂。”安长溪将这个身子都埋在了被子里,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身边的人会因为她而失去生命。
“我们一起为她报仇好不好,只是长溪,你别这样,饭菜已经凉了,你多少也要吃一些啊。”蓝北墨看着安长溪流着泪的脸庞,心中就是一阵揪痛。
“王爷,明预阁人手众多,你能不能让他们在三日之内将害了红绸的人找到?我想亲自去解决他们。”安长溪目光有些呆滞,可语气之中那凌厉的狠戾却让蓝北墨有些惊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安长溪,即便是在面对蓝纪离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过,可今日她却因为一个婢女而变成这样,他明白,这是她积压在心中的愤怒与不安在不断的释放,“好,我答应你。”
安长溪微微一笑,可那笑容之中却是夹杂着苦涩,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因为她,红绸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她仍然记得,那****打趣她的样子,笑声言犹在耳,只是那人却已经离开,而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见到。
“郡主,这是云雾茶,能够清火降噪,是红绸今日买回来的,您多少尝一尝吧。”云意端着茶杯,对着蓝北墨行了一礼之后低声说道。
听到红绸的名字,安长溪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接过茶杯,低头刚刚喝了两口,泪水便簌簌的滑落了下来。
“云意,将红绸最喜欢的东西都为她收拾好,明日给她带上。”安长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