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将整个皇宫染得一片金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秋日的气息席卷大地,将整个云国笼罩在一片清凉之中。
因为蓝靳念与安长溪的事情,轩帝特意取消了早朝带着宁贵妃亲自驾临了念王府。
湛蓝色的烟罗帐将有些刺眼的光芒挡在了外面,蓝靳念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处的隐隐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之上了。
看见昏睡的蓝靳念,宁贵妃的眼眶渐渐湿润,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了他苍白的脸庞,一滴泪倏然滑落。
“柔儿……”轩帝见宁贵妃这个样子,几乎找不到任何措辞来劝解她,床上躺着的是他们的孩子,如今身在大狱之中的也是他们的孩子。
听见轩帝的声音,宁贵妃擦了擦眼泪,轻柔的为蓝靳念掖了掖被角,转头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没事的。”
看着宁贵妃发红的眼角,轩帝低声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的手放在了手心,“柔儿,念儿会没事的,你放心。”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将两人的思绪在蓝靳念的身上拉了回来,景安在门外道:“皇上,娘娘,墨王来了。”
“让他进来吧。”轩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看了宁贵妃一眼淡淡说道。
房门被打开了,蓝北墨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眼底那乌青的黑眼圈让宁贵妃不由得心疼起来。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妃。”蓝北墨甩开袍子用力的跪了下去。
“墨儿快些起来吧。”轩帝淡淡说道,在这样的场合,其实蓝北墨是无须行大礼的,可他却偏偏这样做,想必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了。
蓝北墨并没有起来,只是直起了腰身,抬眸看着轩帝,清冷的面庞上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父皇,儿臣相信七弟受伤的事情与长溪无关,儿臣斗胆恳求父皇让儿臣去调查真相。”
轩帝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也隐隐有着怀疑,以往安长溪与蓝靳念的关系和睦他是清楚的,若说是安长溪对他下了毒手,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起都有些不太靠谱,可偏偏在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
“墨儿,你该知道避嫌的,长溪是你的妻子,若是让你去调查此事,岂不是会让人诟病?”宁贵妃看了轩帝一眼,柔声对蓝北墨说道。
蓝北墨又何尝不知道避嫌的事情,可是眼线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让他再去理会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洗清安长溪的嫌疑,将她在大牢之中救出来。
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蓝北墨极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抬头道:“母妃,儿臣明白,可如今长溪被不明不白的冤枉成了杀人凶手,若是不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墨儿,你口口声声的说长溪是被冤枉的,你可有什么证据?”一直没有说话的轩帝突然开了口。
“儿臣没有证据。”蓝北墨如实答道:“不过父皇,儿臣愿意以性命担保长溪没有伤害七弟,若最终查出事情真的是长溪所为,儿臣愿意受罚。”
这话让轩帝有些怔然,看着蓝北墨眸底散发的那种坚定与信任,竟是让他想起了过往的事情,他不经意看向了宁贵妃,果然,她的眼中也是一片震惊。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眼神有朝一日他还能够看见,还是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一种异样在心底慢慢攀升,良久轩帝终于点了点头。
“墨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与皇家的名声有极大的关联,你要尽快抓住凶手,若最后查明真的是长溪所为,你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轩帝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谢父皇,儿臣定会竭尽全力!”蓝北墨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
轩帝点了点头,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道:“快些起来吧。”
缓缓的站了起来,蓝北墨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昏迷不醒的蓝靳念身上,他心中涌起了一种无疾的怒火,竟然利用他的妻子和弟弟来做文章,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耐性。
阴沉的牢房之中,安长溪抱着膝缩在被子里回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已经梳理整齐了,自从那日秦如妍来到王府找她之后,这个计策想必就已经开始实行了,只是她完全不清楚罢了,如今落得这般的田地,看来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了。
透过高墙之上狭小的天窗望去,清亮的阳光洒下了些许的光芒,为阴暗潮湿的牢房带来了一丝的光亮。
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安长溪将手中的暖炉放好,刚下床蓝纪离那张冰冷的面庞就已经出现在了牢房的门口。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几日光景,可蓝纪离却觉得恍如隔世,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淡然,扶着牢房之中简易的床榻缓缓地站起来,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即便是在这阴黑的地方都无法掩盖,就连她眉目之间的神采都不减分毫。
这是他名义上的弟妹,也是他曾经最想要的女人,只是摇身一变,他们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千里万里,若不是因为秦如妍,怕是他也无法下定决心真的将她除掉。
虽然安长溪被收押在监,但是她的脸色仍旧很好,没了以往的病态,只是神色之间带上了几分的倦怠。
袖子底下的手指无声的收紧,他微微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让他在疼痛之中清醒了过来。
秦如妍此时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蓝纪离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毕竟两人已经有了契约,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他,却被他毫不留情的避开了。
“牢房阴气大,你先出去等本王吧。”蓝纪离转身对着秦如妍说道,语气之中是无法拒绝的命令。
秦如妍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出去,脸上已经完全绷不住了,急切的说道:“王爷!”
这里是监狱,她知道蓝纪离对安长溪可能还没有死心,但是眼下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安长溪抱着双臂站在两人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们夫妻的小动作,不由得轻声的笑了起来:“若是王爷和秦侧妃还有话说,还是先出去吧,牢房重地不是你们谈天说地的地方。”
“本王有些话要跟你说。”蓝纪离丝毫不顾及秦如妍此时的脸色,强压着心中的脾气说道。
见已经劝不了蓝纪离,秦如妍咬了咬嘴唇,白了安长溪一眼之后狠狠的走出了牢房,临走前还不忘转头怨毒的看着她。
安长溪见她远去,不禁笑了笑道:“我与王爷之间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她定定的看着蓝纪离,两人之间似乎早就已经走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实在是犯不着如此浪费时间。
蓝纪离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安长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坐在床上抱着暖炉等待着他先开口。
她这个样子让蓝纪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但碍于此时人多眼杂,迟疑再三还是勉强压下了一口气,冷冷道:“这条路是当初你自己选的,如今你后悔还来得及。”
他还是无法亲眼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哪怕只有一丝一点的希望,他还是期待着她能够转头看看他。
可是安长溪听了这话之后却不为所动,虽然他的话语之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但不代表她安长溪就会怕了他,也不会因此而妥协。
“从开始到现在,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未曾后悔过,现在不会后悔,以后也照样不会。”凤眸微挑,她的语气平淡异常,却像是一把利箭一样狠狠的穿透了蓝纪离的胸口。
蓝纪离的脸色铁青的很,神情阴鸷的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周身散发出凌冽的杀气,伴着沸腾起来的怒意升腾而起,全部奔着安长溪去了。
然而安长溪却是不避也不让,就这般坦然的看着他。
蓝纪离看了她半晌,突然闭上了眼睛,仰面朝天,像是听了一场天大的笑话一样莫名其妙的就笑了起来。
他自顾自的笑着,良久那笑声才戛然而止,目光森森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安长溪道:“你是不是以为嫁给了他就找到了一个靠山?你以为他能够给你什么?未来又能给你什么?你以为得到了他的爱就站在了云端了吗?还是你以为嫁给了他之后就有了和本王抗衡的资本?”
他的语气一声比一声冰冷,语调也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做什么?狂妄罢了!”话说到了最后,他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安长溪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他全部说完才莞尔一笑,摇头道:“王爷你说错了,说什么靠山,什么站在云端,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从不需要任何的地位,我要的,从来就只是蓝北墨这个人而已。”
蓝纪离怔了怔,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