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毅成退下之后,蓝北墨伸手握住了安长溪,带她看向燕山所在的地方:“燕山山谷之中有一处极好的景色,在冬日看起来十分的美丽。”
“边疆荒凉,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安长溪有些诧异的问道。
“与燕门关相距不远,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蓝北墨的唇角带出了微微的笑意,拥着她向城中走去。
安长溪抬头看向他道:“去那儿做什么?如今城中事务繁忙,过几日还要去玉门关与七弟相会,哪有时间游山玩水?”
“六年之前我在燕门关身受重伤,便是在那里遇到了一位老婆婆,是她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想带你去见见她。”蓝北墨微笑道。
“什么?”安长溪不免有些诧异,自从两人走到一起之后她还从未曾听过蓝北墨讲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一位老婆婆?”
见安长溪眼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蓝北墨不由得笑道:“不错,只是如今一晃已是六年光景,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安康。”
闻言安长溪淡淡一笑道:“你若担心我便陪你去看望她,既是明日去,那我晚上准备些饭食带上,你说可好?”
这话让蓝北墨只觉得心头一暖点点头道:“好。”
恰在此时,唐风突然匆匆的赶了过来道:“王爷,王妃,方才接到消息,珉昌侯已经到达盐城在那里截获了本该运往玉门关与前线的粮草,押运使常山赴死抵抗,已经阵亡,若是五日之内没有粮草补给的话,玉门关尚且能够自保,怕是前线那里……”
蓝北墨的神色逐渐的凝重了起来,当初他之所以一直提议削藩而不是出兵便将便就是因为冬日边疆的气候寒冷,珉昌侯常年驻扎再次,对于塞北的风雪自然早已经习惯,但云国的将士却无法习惯,除了禁卫军之外对这种情况自是难以招架,珉昌侯在这个时候起兵,无异于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只要气候发生改变,那么前几次的捷报就可能发生极大的扭转。
之前无论胜败如何,都会在这个时候有所改变,怕是珉昌侯早已经知晓了这一点,才在三军汇合之前截下了前线的粮草,只有这样才能够专心对付燕门关与玉门关的大军,而前线失去了两军的增援,无须多少时日定会沦陷,看来珉昌侯的计策倒是极好。
“命各处将领入巡使府商议要事。”蓝北墨对唐风说道,回头看了安长溪一眼,脸上的凝重化作了淡淡的笑意道:“你先去行馆休息,我一会儿便回去。”
回到行馆之中,安长溪缓缓的冲着茶水,心思却全然不在茶水之上。
今日的天气异常的好,只偶尔刮过一阵微凉的北风,阳光毫无遮拦的透过窗棂洒在屋中,暖暖的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枝头的残雪缓慢融化,淅淅沥沥的雪水低落到窗前光滑的石板之上,奏出了一曲美妙的乐曲。
此时很难想象到前线的场景,苏楚轩自别了鹤州之后便自玉门关先行去了前线,如今却陷入了没有粮草供给的境地之中,没了粮草对军队来说就像失了主心骨一般,将士没了饭食,拖得久的话便会出现兵败的后果。
安长溪放下手中的茶壶,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定下心来翻看案上的医书,一晃就已经是三个时辰,蓝北墨仍旧没有回来,她无数次想要起身出去,却又生生的忍住,她知道蓝北墨此时一定在与他们商议对策,若她再去,恐怕会增添无端的烦恼。
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抖动的声音,安长溪抬眼看去,影在空气之中快步的走了出来,到了她身前一拜道:“参见王妃。”
“怎样了?”安长溪看着他带着面具的面庞急忙问道。
“如今苏将军正在营中抚慰士兵,方才王爷定了战略,禁卫军兵分两路,一路随着唐将军去盐城袭击珉昌侯大军,另一路则直接由王爷带领去往玉门关与念王会和,然后增援前线。”影低着头说道。
“什么时候出发?”安长溪问道。
“三日之后。”
安长溪不由得皱起了没有,转身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王爷那边吧。”
影走后不久,蓝北墨便回到了行馆,安长溪抬眼看他,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为他斟了一杯热茶,将他的披风挂在了衣架之上,却并没有说话。
蓝北墨见安长溪的神情之中带着些许的担忧,仰头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山谷里。”
“一定要现在去吗?”安长溪有些迟疑,毕竟眼下的情况的确有些刻不容缓。
蓝北墨温柔的目光在她清秀的脸上掠过,挑眉一笑到:“你放心就是。”
看她的脸上仍旧是一副担忧的神色,蓝北墨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道:“你莫要小看了苏将军,当年他率军可是度过了整整一月没有粮草的日子,这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况且他运筹帷幄的计谋可不输于褚先生,你放心就是。”
安长溪这才想到苏楚轩的能力,前世他一人在边疆驻守,突厥几次来犯都没能成功,她也曾亲眼见过他的能力,虽然平日里他是一个温润的人,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他的凌厉却隐藏在骨子里,绝对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然而她却还是不住的担忧抬头问道:“如今燕门关才收复,总要安排妥当才是,你这般忙里偷闲有些不太合适。”
“唐风与杨毅成都在,亦有褚先生的帮助,总不能事事都由我来亲自办,总是要让我休息会儿。”蓝北墨淡淡道。
第二日一早,蓝北墨带着安长溪一路策马奔驰,将所有的事务都暂且抛诸脑后,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便只有他们两人。
边疆虽然有几处高山,但山中却是草原荒漠茫茫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出了银白的颜色,阵阵清风吹过,天边的云朵匆忙掠过,像是在草原之上漂浮着一般,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景观。
策马奔驰,身后的景色快速的闪过,很快便进入了燕山山脉之中,燕山的山脉十分的悠长,深入进去之后便是一片冰山雪地,处处都覆盖着皑皑的白雪,看起来好不漂亮。
蓝北墨在安长溪的身后换着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安长溪靠着他的胸口汲取热量,举目远眺,目所能及之处四野寂静,人烟罕至,连绵不断的山岭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显得十分的开阔。
抬头迎上蓝北墨带着笑意的眸子,她轻声道:“王爷,这里好静,若是我们一直走下去,会走到什么地方?”
蓝北墨遥望着四周,笑了笑道:“你若想知道的话,那我们便走下去就好,你觉得怎么样?”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长溪低声道。
“是,只有我们两人。”蓝北墨笑着道,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靠在他的胸口,安长溪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仿佛似白雪般清冷,又似春风般柔和,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脖颈间吹着,让她感觉有些痒痒的,她闪身一躲,轻灵的笑声便在四野蛮荒之间传了出去。
此时此刻,没有了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也没有战场之上的厮杀冰冷,更没有让她头痛欲裂的各种明争暗斗,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了他们两人,彼此相依相偎,相携向前走着,是耳鬓厮磨,是长相厮守,日后的漫漫人生,都会是两人并肩走过。
路有尽头,白雪覆盖着山间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蓝北墨的手猛然指向了前方的一处低陷的山谷道:“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安长溪循着他的手打量,这才发现越向前走两边的树木越发的葱茏,虽然是冬日,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它们曾经的茂盛,山谷就在不远处,两人下了马便开始步行向前。
走了一刻钟,两人才终于来到了山谷之中,抬头看去,山谷里溶洞错落,不远处有一方小小的石屋,在白雪的覆盖之下显得异常的孤独,在冬日的阳光下带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之感。
“我们过去看看。”蓝北墨牵起安长溪的手,快步向石屋前走去,伸手敲了敲门,白雪混杂着灰尘洋洋洒洒的落满了一身。
在屋外等了一会儿,却仍旧没有人回应,蓝北墨与安长溪相互看了一眼,蓝北墨抽出腰间的佩剑在石门上用力一砍,门便被迅速的打开了。
屋中似乎很久没有人生活过了,桌椅窗台之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安长溪上下打量了一番,屋中陈设虽然简陋,但是能够看出来屋主人是个十分有品味的人,只是如今,却不知所踪。
蓝北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两人在屋中又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的一样,便并肩走了出去,在山谷的四周搜寻了一下,这才发现了距离石屋不远处的一座小小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