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厌厌反问。
“当然不会……”
自入本家以来,雇主他……顔正心善,连误入庭院的燕也会吩咐佣人小心照顾放生的。
他怎么会又怎么可能去囚禁和自己素来交好的女孩子呢?
老妪显然不能接受她的指控,“姑娘你还是莫要含血喷人的好,兴许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下人与姑娘恶作剧忘了解开。”
舒厌厌隐忍着不发作,“我是你们雇主的客人,谁不知道,非他本意谁敢开这种玩笑,你倒是说说清楚。”
“那……”
舒厌厌眼底有了点希望,可下一秒,老妪的话让她心凉。
“我家雇主一定是为了姑娘好,不得已而为之。”
“我要是你们雇主,次月薪资一定给你超级加倍!”
舒厌厌讽刺道。
其实不用她说,老妪也发觉自己的猜想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仍然没法相信,“反正总不可能是我家雇主的意思,姑娘你休想含血喷人。”
“经典!”
若不是行动不便,舒厌厌很想鼓掌,“经典受害者有罪论。那你觉得你家雇主该是什么样的。”
老妪严肃且认真地想了想,“待谁都温和如故,弃争名逐利的资本而不用避世以养性,明有登峰造极的天赋与努力,仍淡泊谦逊,最重要的颜正心善……简直太多品格魅力而不能细数,如果要概括‘温良恭俭让’勉强能略形容出一二。”
舒厌厌懒得再跟她争论个高低对错,“你该不会还以为你的雇主是个普通人吧。”
老妪听了个一知半解,仍固执己见,“雇主当然不是普通人,以老身看来他是圣人。”
“难道你还以为普通的锁链能关的住我,有功夫跟我争论,倒不如亲眼去见见你家雇主的通天修为。”
“姑娘可真是把老身说糊涂了,修为可是指修身养性人之本为。”
“……”
就在舒厌厌险些脱口“你家雇主他根本就不是人!”的时候,门被轻声扣了扣。
是梅姨的声音,她提醒道,“你不是要见他吗,他回来了。”
她的声音向来是婉转而悠扬的,很好分辩,舒厌厌条件反射般地几乎要像没有芥蒂地喊一声,“漂亮阿姨!”而又忍住,漠然无视当充耳不闻。
重拾芥蒂让她变得冷静清醒。
其实说了也没有用的,那老妪只会当她恼羞成怒在变着法儿羞辱自家雇主而已,反正错全在自己——
与人亲近交付信任是错,替她家雇主隐瞒真实身份是错,过去诚心实意相帮叶司音回归是错……全都是错!
为这场错误重逢付出的代价便是失去自由,想与家人团聚,回归原本温馨平淡的生活而不能。
一步错步步错!
可笑……
可笑!不论是非曲直光怪陆离的世界可笑可笑,到这时仍存善念的自己可笑可笑,生而为人有一张有口难辩的嘴可笑可笑。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舒厌厌垂眸不语,又恢复了保持几天的沉默不语。
主卧门外。
在进与不进之间,叶司音忽而犹豫。
犹豫的诱因像近乡情怯又不是,更多的原因更倾向于三天前随后赶到,处理名下那起追尾事故——弥留到今天的愤怒,是又不是全因与梅姨夫妇的交情,更多是源自她竟愿意去死也不肯留下。
明知不该以大博小用些算不得光彩的强硬手腕和女孩子置气,尤为人类青春期最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子最不可掌控,偏偏不想就此放过她。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太奇怪……
更古怪的是明明在自己家出入,临门一脚心里全是去意。
然后。
下一秒,梅姨推开了门。
叶司音扫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在多管闲事,眼底全是生疏如初见的冷意。
梅姨知是不悦,忙抽回手躲进丈夫的怀里,用他的手点了点主卧房门,狡辩道,“不是我。”
“也不是我,刚才有阵穿堂风吹开的。”夫妇两一唱一和。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存在于虚空吹开门又遁入空门的穿堂风。
交情甚久彼此都知道对方反应。
果然。
叶司音并不点破,司空见惯般抽回视线,“风大记得关窗。”
“我眼里进了沙子,老baby,帮人家吹一吹。”
“这可恶的沙子,真不长眼!”
传言道都说戏子嫁不好,高不成低不,更有人说——瞎猫碰见死耗子,娶进门也是不受待见的主儿。
梅姨恰恰相反,既当得了女强人也撒得了娇卖得了萌,这一嫁夫妻两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分分秒秒都跟初恋似的,秀起恩爱来那叫一个不分场合,如胶似漆。多半是应验了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左不过是擦伤手肘的小伤,公公婆婆跟在身旁看着,跟伺候月子似的,看着夫妻两你一言我一语,笑得合不拢嘴。三天前到追尾现场时反应更甚,见到挡风玻璃的血渍婆婆哭晕在现场,公公更直接,当场昏厥。
无意间对视间碰见死亡凝视,夫妻两突然间又学会了区分场合,“阿妈,跟我们去别去逛逛。”
这么说着,梅姨似是无意地调侃的语调又说,“别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别拘谨……
公婆有些发懵,毕竟他们可没拿自己当过外人。
其实最贴切拘谨的就是屋主本尊——叶司音,他已经像被原地罚站一样在那里站了超过半分钟。
感受到似有似无意的目光都在主卧门口聚焦,叶司音果断步入将自己排除在拘谨的可疑范围之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