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想承认,舒厌厌释怀了自己确实不会化妆,但她还是好奇自己过去的化妆具体差到什么程度,“那你觉得我适合给谁化妆。”
“殡仪馆。”
老妪毕恭毕敬的解释,“没有别的意思,但你画的妆给殡仪馆用就很好,喜庆,辟邪。”
舒厌厌:“……”
她被噎到说不出话,斜倪了那老妪一眼,下楼时微微前倾的下巴有几分骄傲模样,连同转头间飞扬的发梢,都洋溢着‘生人勿进,请勿交谈’一类的别扭劲儿。
她八成以为自己得佯装出冰山冷美人的潜力。
那老妪却抿着嘴笑个不停。
红发少女自以为转角之后无人瞧见她,便开始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殊不知还没将那全身镜搬回主卧,她的动作可都在镜子里一清二楚。
——全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以掩盖仿妆成功的那股子高兴劲头。
老妪目送她的笑脸,在进入主卧望着满地狼藉后,那笑容就不大挂得住,变成唉声叹气。
好在姑娘有兴致愿意出去走走,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将主卧恢复原貌。
恢复听着简单,付诸实际却是好大的‘工程’,尤为同批次的摆件,其中停产的,很难再凑得齐。梅姨夫妇的人脉极广,竟也能联系到停产后愿意再出一次的。
这边,老妪正清点着盈缺,那边,新来的佣人凑近来瞧个不停。
老妪停了笔看她,那新佣人才挪开了些。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她问。
老妪哼了一声,不说话。想帮忙的人眼里有事无需问,不想帮忙的交代了也不会听。显然那新来的佣人是在原先的地方浑水摸鱼摸出了习惯,现在又开始混时长,行内戏称的‘划水’,老划水选手了。
老妪分明不想搭理,偏偏,那新佣人闲来无事紧问,“姑娘摔的那棋盘,碎片通体无杂志,青白欲滴的,真真是好极了的东西。那棋盘——”
她看清了标价及年份鉴定书,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造孽嘞,真是造孽嘞!”
“本就是知晓舒教授爱下棋,预备着转送给姑娘父亲的东西,愿意收下亦或不要,都是姑娘自己的事,你倒说说造了什么孽,与你我有何干系。”老妪反问她,满是不悦。
然而那新佣人好像不会分辩别人情绪那样,只顾着自说自话,“姑娘真是好生造得,她是要是搁我老东家早就被撵出去,哪里会容得下她这般放肆!”
老妪面带警告,比出‘打住’的手势。
新佣人仍凭着自己的感官意识往下说:“你都不知道,我那老东家的太太,别的倒没什么不好,可就是好打麻将,没日没夜的,输了江东的一套房产又拿江北的抵押给银行贷款,本是想回本的,可惜连本带利又输了回去。东窗事发的时候,您知怎的吗?”
“东家先生直接就将她赶走了,净身出户的离婚,家中上下都出去看戏呢,太太当众跪下哭的眼睛都肿的像个桃子似的。”
说到眉飞色舞处,那新佣人比划个不停,她指向棋盘的年份鉴定书,“这东西的身价可比那江东的房产高昂得多,还是多劝姑娘改改她那坏脾气。照我老东家那规格大门大户的标准,姑娘想嫁好嫁豪门一类的,进门槛都不够看的。”
老妪再次放下了笔,带着忍无可忍的不耐开口道,“没谁想跟你比较什么,但我说一句中肯不中听的,你那老东家若想讨我家姑娘进门,搬空家底都不够看的。你口中的先生,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既小家子气又没品到极点的无名蚁辈罢了。既无容忍他人过失的气度,也无承担自己选择的雅量,他算什么男人,你倒是说说。”
那新佣人登时被怼得无言以对。
不久,她悻悻地出去了,且走且轻声诋毁道,“呵呵!大家都是下人有什么可横的。”
“站着!”
老妪中气十足地叫住了她,“记着,老身就是豪横,因为你习惯了在垃圾堆里比较出个高低贵贱,你自己也在被比较中时而卑微不出气时而诋毁他人心生傲慢。但我们不一样,我只不过是在对我好的人家做我分内之事,不管雇佣还是被雇佣都是平等独立的关系,我付出劳动拿我应得的,就算我家雇主在此我也会这么说,因为他有容人的气度,也有与大家互相尊重的雅量。所以,我家姑娘爱怎样都是她的喜好,轮不着你来讨论她的是非。我要说的就这些,去罢,去人少看不见你的地方‘划水’混时间去罢。”
说罢。
老妪也不再留意那人作何反应,径直下楼朝通往庭院的小径走去。
庭院虽广,她猜今儿个天热,姑娘多半是在凉亭,凉亭傍溪,温度要适宜得多。
小径弯弯绕绕,顺石级而行,行不远。
果然。
就在一处林荫下的秋千出寻见了她。
红发少女捏紧了手机,愣神已许久,一副在想什么而意犹未尽的怅恺模样。
不等老妪问她。
舒厌厌已经看见了她,急不可待地开口:“你追过漫画吗,我现在巨难受!”
“没有,老身只追过周播剧。”
老妪答,“瞧姑娘着急上火的模样我也能猜出大概,是不是就像周播剧看到正精彩的地方,突然!广告!在广告里看电视剧,每周看两集。”
“不一样的!”
舒厌厌又看了看手机,仍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即真,“你见过有漫画是一年更两次,一次更一页的吗。年初的第一天更新了一页,年尾的最后一天更新了一页。”
“我猜那本漫画的作者一定是兼职,而且,很忙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不,他是全职画师!而且,据评论里的姐妹透露,年初更新的那一页是因为去年欠的合约更新,然后,在去年年尾的最后一天记错了时间,补更在了今年。总而言之,他今年全年,一共,一共就更新了一页!三格画面!”
老妪被她愤慨到不可相信的样子逗乐,想来也觉得这漫画的作者不可思议,“身为全职漫画家,自己的作品,一年到头只能画得出来六格吗,交差都不带这么敷衍了事的!”
“是的呀!过去他都不这样的,以前作品都是天更最坏的时候也是周更,所以才会有一大批粉丝入坑追漫。”
舒厌厌百思不得其解,“画两页满打满算按两天计算,剩下的三百六十三天,他到底都在忙什么啊!”
“不务正业呗。”
老妪顺着她的意思跟着指责。
“不,他才不是不务正业那类人!”
老妪问她,“那作者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被奉国漫教父你猜是男是女。”
老妪直截了当地猜测,“那肯定只有忙着谈恋爱去了,无心再画,指不定那作者根本就不记得原本的故事脉络。别相信什么灵感断了,都是借口,全职画师全职作家一类的灵感都是纷繁不穷的。”
“也是……没什么别的可能。”
舒厌厌望着收藏夹里那本标置顶的《无人区玫瑰》,挣扎良久,都没法狠心删除。
很明显的,作者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作品,甚至决不想理睬自己的粉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