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都像落在她的心上。
绝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驱动梵咒。
然后。
系在手边的摇铃却像普通手链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尝试了几遍,她终于记起当血液产生某种异变的时候,她将与普通人无异。
灵力异变是她与生俱来的自保能力;很明显的,摄入过量酒精与化学试剂都会改变人体血液构成。
舒厌厌蜷缩在浴缸一角,静静等待着不可逆转的结局。
然而外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未几。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她的瞳孔也在同一时间放大,带着某种绝望。
可是,来人却不是那老董;浴室没有开灯,光线暗得出奇,几乎只能透过门缝渗透进来的光辨认出对方的修长身形。
“谁!——”舒厌厌的声音在颤抖,她赶忙扯过一旁散落的衣服护住自己光洁肌肤,脸如火烧般。
直至对上一双异色瞳,那种紧绷在弦的戒备几乎顷刻消弭,随之而来是天旋地转似的难受。
“你怎么……”她打破沉默。
叶司音没有回答,目光直直垂落在地,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他果然说中了,却让舒厌厌感到无比难堪。
她佯装镇定道,“出去。”
叶司音依旧垂着眼,笔直地向舒厌厌走了过来。
他拿过旁的浴巾,走到浴缸边,竟伸手将舒厌厌从水里抱了出来,迅速用那块宽大的浴巾盖在了她的身上。
甫四目相对,她就在那双异色瞳里分辨出从未有过的清晰怒意。
“别这样看我。”她说。
“不是不卖。”叶司音终于出声,质问她,“而是数目太少的价钱不足以让你卖是吗?”
此情此情根本就没什么可解释的,再怎么说都像狡辩,舒厌厌直白承认,“对。虽然之前我说不卖,但是见酒吧同事出台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改了主意。”
叶司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
他盯着她,难以置信,许久才问:“缺钱难道你就没想过别的——”途径;他是想说。
“你是想说包月卖?”舒厌厌打断,“也对,包月似乎更划算,我会考虑的……”
没容她说完,叶司音转头离去。
舒厌厌呆呆地看着门,想他大约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她强忍着不适,起身将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就在她穿好最后一件衣服时,系在手边的摇铃,忽然就在无任何梵咒催动的前提下,幻化为本体——
剑身锐利而幽暗,泛着寒意入侵的光。剑柄上坠着火红璎珞,以血祀使得那红尤为纯正。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传世御剑。
此刻却更像是件无主之物,不再为她所用;有自己意念般,越过她,直直向外面飞去。
舒厌厌已经顾不得再注意自己是否穿戴整齐,追随御剑飞行的轨迹快步走出浴室。
空气似乎凝固成一片片尖锐的冰,纷纷扬扬似漫天飞舞的透明雪花,没有实质物体似的;却又在坠落的瞬间迅速划入血肉,形成一道道鲜红的伤口。
剑柄的璎珞于是更加火红;最后落进叶司音手里。
一双双极度恐惧的眼睛望向他,求饶的话语就在嘴边打转,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司音的手轻轻抬起,那双异色瞳无任何情绪充斥,恰如神祗漠视苍生,剑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直抵其一人喉咙。
舒厌厌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慑;震慑之余终于确信过去他问她人间何如不是说笑,他果真非同类。
“等等!”舒厌厌喝住,那把御剑便停在空中。
她靠近,拉住叶司音的手,“你要干什么?”
叶司音抬眸,冷冷道,“杀了他。”
“不论他做了什么,人间律法自有解决之道。”
“你准备跟他走法律流程,上诉撤诉,三月又半年吗?”叶司音的语气冷若冰霜,“太慢。”
“人本就动物,无论谁都有其贪欲面;人即欲望,所有欲望有一个怎样的名字大可不必深究。”舒厌厌试图夺回御剑的操控权,无果,只好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不喜欢漠视生命的态度。”
“随你。”叶司音没有看舒厌厌,剑迅速划下。
然而——
出手却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那人满脸冷汗,跪坐在地。
叶司音的腕骨却多了一出伤痕,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消失为不见。
空气凝固是为结界;御剑出鞘,见血不收是为定律。
见血,那剑身便又恢复为摇铃。
一晃,又重新系在了她的手上。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舒厌厌道。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使用这类秘法,人对无可抗力最为恐惧,如若消息传出去,他将不能再如过去混迹在人间。
然而不过眨眼的功夫,方才那种奇异的场景顷刻间消失不见,只不过多了群陷入昏迷的人。
“他们会失去这段记忆吗?”舒厌厌小心翼翼地看向叶司音。
叶司音淡淡应了声,“嗯。”
舒厌厌抬脚离开酒店房间,准备替自己善后,想去确认酒店监控有无记录他们曾到来。
然后,叶司音忽然问她,“包月,多少能够。”
“什么?”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舒厌厌感到极为难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包我?我是很能花钱的,你看着给吧。指不定长期还有折扣。”
舒厌厌只觉全身燥热,不想被发现误服化学药剂,于是说完随手留了张银行卡号,在叶司音难堪的脸色中起身离去。
然而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她的账户却收到了一笔转账进来的存款。
然而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她的账户却收到了笔转账进来的存款;她当然不会收,于是照着记忆公寓的地址,打车上门连带银行卡都送还回去,被问及原因,她谎称打算继续回那混营制餐厅上班。
叶司音看向她,目光沉沉,质问她为什么出尔反尔。
舒厌厌笑,“你有立场管我,除非——你做我男朋友养我一辈子啊。”
追了这么久都问不到一个结果,她料必他是不会答应的。
然而他说,“好。”
干脆利落,一反常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