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老妪准备离去,舒厌厌涣散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叶司音回来了?”
“嗯。”
“我太无聊了。”
她忽而放软了语气,既急迫又想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能让他先来找我吗?只是闲聊几句的时间也可以。”
老妪突然懂了自家雇主将她软禁的用意,姑娘毕竟还只是个青春期依赖性极强的女孩子,无事可做无人交集的生活,除了一整天的想自己这位名字上的男朋友,她还能想些什么呢?!
自家雇主未免……也太心机了些,恋爱似乎……根本不是这么谈的。
离开主卧,老妪问都不消问就径直去向画室。
果然,自家雇主和梅姨他们都在那,经过一扇屏风绰约能听到梅姨正在电话里交接推诿一桩又一桩,老妪猜大约是又是催稿多半也只可能是催稿。
因为长期和各方催稿对接,大家都各自练就了言辞犀利的本事,指鹿为马的推诿原因更是五花八门——
“因为领居家的北极熊咬断了网线而导致停电一周。”——实际邻居家是一只萨摩耶犬,它并不咬网线。
“不好意思,因为发生了七级海啸实属天灾,所以还会延迟一周……是吗?您说不要紧的,人没事没就好?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谢谢理解。”——实际住址只有溪流。
“您好,本来今天是可以交的,您知道吗我都开始准备上传了,突然——!”
“谁知突然办公文档突然就被黑客入侵,家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就只能玩俄罗斯方块……”
“您问我然后呢……对不起我没懂,难道你在怀疑我家雇主玩了一天俄罗斯方块只为逃避区区几页设计图?不会吧不会吧,您不会真的这么以为吧?……啊,没有,没有就好。您问我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出稿,您问我我哪知道呢……是这样的,我家雇主本来是想亲自接您电话的,但是他——”
梅姨看了一眼真在玩俄罗斯方块的叶司音,面不改色心不跳,如若真的没见到般继续杜撰道——
“他好像迷路了,有半个多月都没有回家了,真不巧。嗨呀,上次天灾这次人祸,属实是不太巧的。”
“要不您下次约稿前,请个大师做法算一算风水,算到哪一天是‘宜:约稿,忌:出行’的天子,您再打电话给我,您看这样合适吗?”
合适吗——这还用问吗,但凡对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同意这假到叹为观止的说辞,请大师算宜什么,忌什么。大师要真能算准,怎么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暴富。
听及此。
叶司音多半是觉得自己无可退避,面无表情,退出俄罗斯方块,调出连构图都还没有,一片空白的文档,没等他按下回车键。
梅姨掩面大笑,“哈?您觉得我的建议是金点子,很合适……嗯……您……”
她想了许久找不到合适的夸赞,只好笼统地说,“您真是个充满奇思妙想而又风趣的人。”
等梅姨那端挂了电话,那老妪只将舒厌厌原本委婉的话换了直截了当的,“雇主,你还是先去哄哄你女朋友罢,她可不待见我们。”
叶司音迟迟未动,良久,他说,“她才未必待见我,只想找她的漂亮阿姨。”
梅姨收敛起馥郁笑意,她愣了愣,继而感觉话里有话,且莫名的酸。
她和雇主家女朋友仅管过去亲呢,从追尾起免不了总在家碰见,姑娘已经把她视若空气,她也只能避着自家雇主的女朋友以减少互相心生不悦的概率,仅此而已。
其实自己做的事情只是照雇主吩咐罢了,并不会去留意或细想用意。
梅姨隐约懂了什么——过去姑娘来都是找她漂亮阿姨,小姑娘自小爱找老阿姨谈心说事,本是最正常不过的,无形之中敢情是打翻了谁的醋坛子,一出离间计,竟成功让小姑娘对老阿姨恨得透透的。
真的心机。
梅姨心中叫苦不迭,只好同丈夫抱怨,“得,老baby,你的老婆好像不知怎么就掺进一趟浑水被摆了一道。”
…
“你找我?”叶司音好像全不知情的模样,“有事么。”
“没,又好像有?嗯……我好像有点想你。”舒厌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索性不去留意他听到后的反应。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的,因为她发现她跟叶司音凶的时候他总是更凶,潜意识里不大敢再凶他了。
放眼整间主卧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叶司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将她从榻榻米上抱起来合坐同一个位置。
然后,不仅没收拾也没打算叫任何人收拾,他开始哄她,“为什么生气?”
“没有!”语气生硬。
她的肤质属于敏感肌,多次手飘画不好上妆无果后,就开始起小疹子。
叶司音叫住了那名老妪,“去拿抗敏药。”
“跟我说说,在气什么。”
舒厌厌本来不想说的,委屈在自己扛的时候特坚强,一旦有谁关心在意,受不得委屈的苗头就不可抑制。人都这样。
偏偏。
叶司音不仅不是那种喜欢劝别人受委屈忍着坚强点的男朋友,反而耐心极了,轻抚她的背,声音柔和又带着某种哄的成分,“告诉我是谁或者什么事,不如你意。你只需要说,没法改观是我的问题。”
被他这么一哄,只不过丁点小事就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舒厌厌点出怎么也学不会的仿妆视频,指向屏幕,“你自己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