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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和中堂
作者:纹枰更新时间:2024-11-10 22:04:58
0002 和中堂

第二天晌午,刘诚醒来,广陵城里斜风细雨。

楚馆的大堂,横七竖八,躺着许多跟自己一样的伤兵。

门外,满城招魂的白幡刮得猎猎作响,哭哭啼啼的人路过,披麻戴孝,沿途撒着串串冥钱。

西城门洞,几个士卒在抱怨着布粥。

广陵城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血迹一丝丝,一簇簇,合着泥水慢慢流去……

那稀稀疏疏、叮咚叮咚的合鸣之声,让人耳熟。

广陵城十室九空,凄凉的惨状跟屠城相去不远,活的人,心中一半是哀悼,一半是庆幸。

外面传来消息,年十月,朝廷下诏,命都乡侯皇甫嵩率兵,与黄贼会战广宗。

不料紧要关头,张角病死,皇甫嵩破城,人公将军张梁战死,黄巾军阵亡三万余人,投河而死五万,都乡侯焚烧黄巾辎重车三万多辆,将张角剖棺戳尸,传首京师。

至此,黄巾逆孽土崩瓦解,重整河山指日可待,就连朝廷委任的官员和拨发的救济,也已经在来广陵的路上。

只有睁着眼睛的刘诚知道,混乱的东汉末年,这才刚开始。

黄巾起义不是终点,各路牛鬼蛇神会粉墨登场。汉末,群英荟萃,而这片土地,必将成为他们争名夺利的试炼场。

即便刘诚穿越而来,也有心无力,滚滚的历史洪流里,随波逐流,一己之力显得渺小无助,活得,跟阿猫阿狗一样卑微,朝不保夕,如同当日在城墙之上那些言谈不多的粗鄙兵卒,渐次被刀箭击中,像尘埃、落叶一样,坠落下去。

悲天悯人?拯救苍生?

自己的人生,不过是别人的一场游戏。

刘诚僵直着脖子,看看自己裹着白纱的胳膊,顿时心生倦意。

广陵围城,连日血火无尽,只有历经了生死的人,才少了奢望,唯独向往一片安宁,内心的安宁。

刘诚遐想,好好活着吧,比什么都好,何苦打打杀杀。乱世觅得净土,牧歌,田园,只要贤妻一位,田地一块,便是左美人,右江山,若有闲钱,再开家楚馆一样的勾栏,醒也由我,睡也由我……

“嗨!siri!”

郁闷,这随身携带的系统,非要这样才能唤醒,铁定中了美帝的毒。

“叮咚!系统提示,距离下一次人才召唤,还有八天,当前宿主四维,武力55,统帅56,政治50,智力80,隐藏技能:无,拥有随机抽奖卡牌一张。”

瘪瘪嘴,刘诚没想到自己这般不堪,似乎也就智力正常点,其余三维,皆不入流。好在这抽奖系统,每15天便可以抽取一次,等于说,只要自己不英年早逝,混吃混喝几年,身边囤积的良臣猛将,拉出去必定浩浩荡荡,至少不会弱了气势,到时候,天大地大,哪里还去不得!再不济,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刘诚傻呵呵笑出了声。

“什么是随机抽奖卡牌?”

“叮咚~随机抽奖卡牌,为宿主完成特定任务的奖励,宿主翻开卡牌,可能得到本系统收录的,中华历史中任何东西,可以是人、物、属性点、技能或者其它,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请问是否立即使用?”

好事!没想到还有额外的任务奖励,用吧,身边多个保镖也好,至少能说上话,刘诚稍加思索,确定道:“使用!”

脑子里顿时响起提款机出钞前的声音,哗啦啦~~大把大把的数钱声一阵一阵,而后,抽出可怜兮兮的一张扑克牌。

那卡牌,浮现在人脑子里,随即被翻开,上面印着一个玉树临风、美若冠玉的白面书生,可下方不起眼的角落,写着俩蝇头小字:和珅!

@#%……

“恭喜宿主,抽到满清第一美男子,内阁首席大学士,军机大臣和珅。和珅,钮祜禄氏,原名善保,字致斋,武力40,统帅80,政治90,智力93,隐藏技能需要人物发动才能探知,现植入身份为宿主家奴,从中山国赶来相认。”

系统退出很久,刘诚还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手气!臭!

穿越到光怪陆离的历史已经足够荒诞,但和珅的空降,依然让人错愕。

这种感觉,就像你人畜无害的走着,那传说中神出鬼没的uFo,突然间就飞来飞去停在人面前。

你除了惊讶,还忍不住打眼一瞅,我去!这飞碟真怪,里面好比一辆站满了人的破旧的公交车,拥挤不堪,而后,车门缓缓打开,下来的迎宾开口说的便是耳熟能详的软语——“客官你可要常来啊……”

对,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迎宾,就是和珅。

和大人的一生,是艰苦卓绝奋斗的一生。

他敛财无数,贪得无厌,这不重要,可和大人居然是个美男子,跟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里王刚老师的形象,完全不搭边!呃,这也不重要……

转眼之间,刘诚就看见个儒雅的中年书生,风尘仆仆,大步流星跨进楚馆大门,后背上,背着个褡裢口袋,阴雨连绵的天,手里还一路摇着折扇,又让人觉得骚气……

“少爷!”和珅苦着脸,抽搐的力度渐渐加大。

刘诚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想念起纪晓岚来。

“少爷!可把老奴想得苦,你这是为何?”

和大人自称“老奴”,其实不老,年方三十,他拉起刘诚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一把鼻涕一把泪,细细叨叨述说着大堆陈年旧事,这些记忆刘诚难辨真假,估计是系统帮他植入的。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和珅隐藏技能“忠心”发动,期间和珅胆魄上升百分之一百,同时降低发动对象智力五点,当前宿主智力下降为75。”

刘诚脑子天旋地转,“王?王老师?疼~疼!”

“少爷!你烧糊涂了,我是善保,你保叔啊!从小看着你长大,一把屎一把尿……”和珅放下刘诚的手臂,有些尴尬,嘴上仍不停唠叨。

刘诚咳嗽两声,白眼一翻,干脆睡了过去。

……

和大人能得宠,自有道理,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把白粥一口一口吹凉,再慢慢一勺一勺,喂到刘诚嘴里,离开前必定会摸摸额头,把被角仔细掖好,如果刘诚不知道和大人显赫的履历,估计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历史上的和珅,贪不贪?贪!一辈子聚敛的财富,约有十几亿两白银,所拥有的黄金、白银,加上古玩、珍宝,超过了满清十五年财政收入的总和,令人咋舌。

但和珅忠不忠,自然是忠!乾隆不是傻子,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经沉浮都舍不得宰了,还不是念在他忠心,用起来贴心。

和珅从怀里摸出手绢,小心擦了擦刘诚嘴角的粥汁儿,就听刘诚说:“那个,王……保叔!你也歇歇吧!”

“老奴不累!”说完,和大人又要去盛粥。

刘诚赶紧打住,都喝五碗了,再喝非得撑死,转而说道:“保叔,眼下咱们朝不保夕,该做何打算?”

乱世,人命比狗贱,安身立命的问题,整日里在刘诚脑子里萦绕。

和珅放下缺口的陶碗,悠悠摇起折扇,扇面写着“招财进宝”几个大字,笔力劲挺,磅礴有力。他摆出副狗头军师的模样,开始认真思索,“自打老家主百年,祖上的产业废了,人散了,回中山大可不必,如今兵荒马乱,广陵城倒是暂且安全,依老奴之见,少爷应当借以伤残为由,脱了军籍,交好官府郡将,递上的功表上顺带提那么一提,谋个差事不难……嘿嘿~”

是吗?刘诚一头雾水,中山在哪儿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短命的老爹?

和珅居然在那儿傻笑。

刘诚感慨,和大人啊和大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憧憬着做官,殊不知这乱世的官吏,走马观花地换,基本得不到善终,“别说我不想,即便是想,又哪有那么容易!”

想做官,要钱!

东汉末年,皇帝昏庸,十常侍掌权,朝堂乌烟瘴气,公然卖官鬻爵,猖狂到除了皇位,一律沽价投标,价高者得。比如曹操的老爹曹嵩,花了一亿两钱贿赂中官,捐钱给西园,自此成为了太尉,位列三公,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钱?”

一提到钱,和珅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

“系统提示,检测到和珅隐藏技能“贪婪”发动,期间智力上升4点,直至目的达成结束,和珅当前智力97。”

“嘶!”刘诚惊讶不已,97的智力,属于超一流的人才,和珅要是脑子用对了地方,绝对了不得,可偏偏爱敛财,一辈子钻在钱眼里,死在黄白上,可惜!再则他这两个隐藏技能,一个降低别人智力,一个提升自己,怎么琢磨都怪得慌。

“少爷,你说广陵城里谁最有钱!”

“当然是太守!不过你别想了,那厮早跑了!”

前太守出城的时候,当着全城将士的面,一路慌慌张张,贴身小褂都穿反了,车轱辘叽里咕噜一转,边走,沿路掉着铜板,把城墙上的人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我看未必,你想,广陵郡可不小,下辖诸县,郡守大人这些年,劳心劳力,搜刮的民脂民膏自然不少,带在身上一来未必安全,二来五铢钱太重,也不方便,常言狡兔三窟,既然带不走,你觉得如果太守大人要藏,藏在哪里最出人意表?”和珅卖起了关子。

刘诚脑子晕乎乎,转不过来,只觉得和珅想钱想疯了,太守的钱财也敢想,瞟了和珅一眼,下意识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保叔辛苦了,你看着办吧。”乏了,懒得搭话,和大人的想法,跟自己不在一个频率。

和珅笑着说“应该的”,只当自家少爷精力不济,仍旧盘算着小九九,眼里隐现精光。

……

两日后,刘诚感觉好了不少,能慢慢悠悠在大街上溜达,只是浑身酸痛,动作大了会疼得呲牙。

和珅这两天神出鬼没,自己也乐得清净,懒得过问。

西城,城门大开,敲锣打鼓,张贴布告,街道边站了两排威风凛凛的步卒,用长矛隔开人群,抵不住无数人翘首以盼,望着城外泥泞弯曲的官道,议论纷纷。

“新来的郡守要到了!”

“也不晓得是谁?”

“张百夫!告示上不是有写,谁叫你不识字!”

“嘘!还叫百夫,该改称张太守了!”

……

雨停了,风歇了,头顶上艳阳高照,张超觉得天公作美,人也跟着神清气爽。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崭新的官服,秩比两千石,领着一群属官,昂着脑袋进城来。

走在最后头的那头老牛,驮着两筐黍米,据说是朝廷拨发下来的赈灾粮,那竹筐小巧得紧,全倒出来估计也不够城里的百姓饱吃一顿。

张太守的夫人泪眼婆娑,搀扶着自家公公,早早候在城门口,见自家郎君归来,迎上去扑了个满怀,一时泣不成声。

张太守他爹年近古稀,拄着拐,远远望着一对伉俪璧人,也是老泪纵横,嘟哝着没牙的嘴说:“我儿出息!我儿出息……”

周围人纷纷上前恭贺,张太守理了理有点褶皱的下摆,干咳两声,止住喧哗,才朗声说道:“皇恩浩荡,诸君用命,某张超,幸不辱命,引得援军,荡平广陵,特诛杀此獠,来人!”

后面有官军拿了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展示一圈,用竹竿高高挂在城门口,引起阵阵惊疑。

“王冲匹夫,牧守一郡,却不战而逃,陷全城百姓于水火,张某穷尽千里,誓杀方还!”张超愤然不平,恨不得挫骨扬灰,直娘贼王冲,所谓的五车钱财,竟然全是些衣服日用,气煞人也。

原以为这首级是黄贼渠将,谁都没成想,居然是前任广陵太守王冲。

“造孽啊!”

“活该!”

“呸!”

……

民声四起,一面唾弃王冲,一面对着张超歌功颂德,谁曾记起,不久前,满城士人恭维的,正是那竹竿上,被太阳晒得油脂直冒的王冲王太守。

刘诚觉得没劲,转身走向楚馆,心里莫名想起老李头来,还有他胸前那口黑锅。

小黄门当众宣读了朝廷的任命,张大人承诺自会论功行赏,然后召集人手,开始修葺城池,一座崭新的郡守府会拔地而起。

……

再一日,在和珅的疏通下,刘诚果然脱了军籍,其实像他这样,临时征兆的后军杂役,本就没有登记在册,走这程序,无非是为了邀功。

同时,赏赐也下来了,丰厚得刘诚瞠目结舌。城里的宅院一座,西门楚馆铺面,城外还有良田百亩。估计,一方面因为和珅八面玲珑,另一方面,反正广陵的田产宅院都成了无主之物,张太守赏赐下去,也不心痛,顺便还能博取个好名声。

死了的人生蛆发臭,活着的皆大欢喜。

至于当初的张百夫,到底是跑了,还是去冒死求援,没人再提,倒是有人说庄家的宅子闹鬼,没人敢要,一直空着。

刘诚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发愁,有屋有田,没钱没粮,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他掰着指头数下次召唤还要多久……

正打盹,和珅推开院门,招招手,身后一群汉子抬着七八口大箱子进来,“辛苦辛苦!”洒下赏钱,和大人苦着脸说:“辛苦各位,我家少爷,一心苦读诗书,到了哪里,都舍不得家里传下来的宝贝!”

和珅在“宝贝”上咬字很重,那些庄稼汉子表面憨笑不在意,可眼里个个冒着贼光。

和大人不以为意,顺手揭开一口,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竹简哗啦落了出来,小心拾起,眯着眼睛吹去尘土,卷好了又放回去,他重新盖上箱盖,心有余悸说:“万幸万幸,没污损了圣贤书!”然后满脸堆笑跟人道谢。

那些汉子得了赏钱,欢天喜地走了,从来没搞懂过,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把竹简卷牍当宝贝,不当吃不当喝的,哪有真金白银实在,读书读傻了不是。

刘诚一脸懵逼,不明白和大人唱的哪出戏。

和珅关上门,趴在门缝等人走远,小跑着凑过来,撅着屁股、搓着手,脸上灿烂得菊花一样,说:“少爷!咱发了!”

刘诚突然觉得,这就是和珅,这副嘴脸,长得再俊也跑不了啦!

和大人折扇一收,随手掀翻一口箱子,哗啦一声~里面的金银首饰铺了满地,金光闪闪,亮得人睁不开狗眼!那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子,咕噜噜一直滚一直滚,到了刘诚裤腿边上还不肯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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