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检举刘诚私通山贼的信,没能送到京师,看这情况,半道就应该被水贼给截了。
刚睡醒,顾县令登门来访,他开门便道:“侍郎大人!你可要救救满城的无辜百姓啊!”顾县令难得的惊慌失措。
今日的巢县,还不曾开过城门,一大早便被郑宝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万的水贼乘舟而来,手里拿着刀叉鱼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鱼腥味,堤岸边成片的帆船停放,占据的,全是撒过鱼饵的好地方。
半迷半醒的刘诚听完来意,暗骂,邪了门了!那些水贼竟然指名道姓要自己出城一战,难道这就叫树大招风?
“县令大人!这恐怕太过强人所难啊,下官,领的皇命,负责的只是辅佐地方剿灭‘混世魔王’程咬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筋疲力尽总算肃清,至于巢湖水贼,那可不在下官职责之内啊!”
“啊!”
精疲力尽?你那是昨晚喝酒喝的好不!
如今的军中,刘侍郎人气正旺,何况他也是御赐的钦差,由他统领,名正言顺!倒不是顾雍不敢领军抗贼,可史无前例的面对十倍有余的水贼,实在是没什么胜算。顾雍之才在政,何必还要吃力不讨好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此番,郑宝来势汹汹,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事,临近寒冬,估计他是绕着湖水一圈也没打劫到多少油水,这才狠下心跟巢县死磕。
为何?
还不是听闻巢县城里仓廪实而衣食足,官军整日胡吃海喝,别说水贼,光是临近郡县派来借粮的板车,就来来回回好几趟了,消息再是闭塞,水贼也不可能没听到风声。
任凭巩顾雍说得天花乱坠,刘侍郎依旧不为所动。
开玩笑!程咬金能降,那是因为他不是真的要反,无非是因为饿得走投无路加上没什么脑子,他手底下的蟊贼,不过都是些落难的苦命之人。
可那水贼郑宝虽然没有举旗造反,却是骨子里真的想反!
叫苦一阵,估计贼人不久便会攻城,失望的顾雍心中一痛,转身欲走,却听刘诚在身后说道:“大人且慢!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况乎我等有志青年!我这就洗漱,准备前去迎敌!”
顾县令摸不着头脑,这刘侍郎的表情颇为悲痛,舔着的嘴唇看起来却怪得很。
“警告宿主!随机任务触发,任务名称:剿灭水贼,目标达成,奖励随机抽奖卡牌一张,任务失败,随机扣除一项属性值十点!限时一月。”
顾雍正待要喜,却听刘侍郎又道:“大人先下令关紧城门!我再睡会儿!一月,还早!”
……
郑宝生得魁梧高大,纵横巢湖多年,手上沾染的人命无数,一双握刀的手满是老茧,可不捕鱼来的。
可惜,他不识字。
郑宝把书信递给身边张多,尽量轻声道:“贤弟看这信上写得可当得真?”
越是如此,他额上的疤痕越是瘆人。
张多别过脸,还是第一次看见县令顾雍的书信,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还真是!信中不仅说到了军营里郡卒顿顿鸡鸭鱼肉的奢侈,还着重提到了侍郎刘诚贿赂程咬金之事。他还回书信,故作平静问道:“大兄真想被招安?”
郑宝望着城墙上戒备的官军守卒,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呸!你我兄弟在这巢湖自在惯了,哪受得了那种鸟气!贤弟难道就不怕朝廷秋后算账?”
张多明白,打也好,退也好,都是为拿了粮食好过冬,或许郑宝说得对,反正这天下很乱,只要不出头,不扛旗造反,便没人真的来剿灭自己。
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那边,许干正在整备舟船,只怕这次,他又是想岔了,无论如何,大兄是不可能降的。
郑宝、张多和许干,便是巢湖上的三大水贼头领。
……
刘诚负手走上墙头,见气氛很凝重,入伍的新卒个个如临大敌。
他看了几眼对面正在骂阵的水贼,说了句“咬人的狗不叫”,便又施施然回去了。
刘侍郎什么都怕,唯独不怕被人骂。
新升任的副帅太史慈,一肚子怨气,倒是萧如薰见了刘侍郎悠哉的背影略有所悟,劝慰道:“大人这或许是疲敌劳师之计,你想,那些水贼为粮食而来,他们都不急着攻城,咱们为何要急!”
是吗?那刘侍郎为何手上拿着鱼竿?
这一日,双方没有射出哪怕一支弓箭,却有十余名水贼累得口吐白沫。
到了天黑,郑宝留下斥候,领着人乘上舟便回了,大军饿得痨肠剐肚,却一无所获。
可第二天太阳一升,他们睡足了又开始围城,比上班还准时。
就这样,刘侍郎一连晾了人三天,直到军中开始有非议,说久未露面的刘侍郎跑了……可见,不止水贼沉不住气,官军们也开始焦躁,有人开始担心,即便大人们都在,被人堵在城里,粮食总会有吃完的一天!
刘诚唤来刘晔,问了很多事关人身安全的问题,比如,水贼有无可能挖地道进来,这办法虽笨,但却很管用。后世墨西哥的毒贩常常挖地道越过美墨边境,毒贩用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这招。
巢县城紧邻湖水,挖上几尺,下面全是湿土泥水,绝无可能。刘侍郎怕死,还是亲自叫人试过才信。
他又问:“贤侄觉得,天气再寒冷一些,水贼会不会不战而退?”
刘晔刚要回答,便有人来报,郑宝终于攻城了!
这样不好!太像当初的广陵城。
心事重重的刘诚到了城门才知道,这仗还是太史慈擅作主张挑起的。对面的水贼本是粗陋之人,口中所骂自是不堪入耳,太史慈气不过,领了百十来人出城斗阵。
郑宝手下的水贼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懂礼义廉耻,竟然群起而攻,可怜的东莱太史慈,双手难敌四拳,折了十来人又赶紧溜了回来。
太史慈是将,是神射,天生应该骑在马上放箭,可找遍了城也没找到一匹良驹,他败得冤枉,胯下那驴子跑得不比猪快……
后来刘诚才知道,南方少马,巢县仅有的几十匹战马,都被太守陆康给收罗走了。
城下的贼人试探着攻城,高墙上人头攒动,两相接触,战事渐浓,再这样打下去,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登高望远的太史慈抬手便是一箭,总有一人应声而倒!
萧如薰的指挥渐渐变得沉稳有序。
寇白门杀得满脸血红,呻吟声特别好听。
……
可水贼仿佛杀之不尽。
天黑收工,郑宝丢下几百尸首悄然退去,城中伤亡竟然也近百人。那些死伤的多是新兵,跟刘诚当初一样毫无经验,而且运气差了不少。
刘诚心生无力,双方打出真火,明日必然更加惨烈。
是夜,刘诚拉住要去清点物资的刘晔,道:“贤侄留步!”
“小叔有事?”刘诚的睡衣很别致很欧式,这还是当年中山由孟姜丫头年岁里缝制的。
“听说顾县令几日前便寄了书信求援,怎还不见太守的援兵?”
刘晔干咳一声,那哪里是求援,明明是往京城告你的状,“小叔有所不知,江夏蛮反,扬州处处匪患,别说太守陆大人,估计整个扬州也不会有多余的军马来援。何况,出了庐江,上面根本不知道巢湖有匪患,以往羊大人在任时也不是没有围剿过,但小叔你猜如何?”
“如何?”羊续可不是一般人,剿匪很有一手。
“嘿嘿!外压之下,巢湖小股的水贼都联合在了一起,反而以郑宝马首是瞻,声势更为壮大!”
“哦?这就难办了!”刘诚望着城外的夜空思索,试着问:“他们能不能被招安?”
招安吗?
刘晔摇头,以往又不是没试过,那郑宝狡猾,领了好处隔几日又会反。
也不知道刘侍郎想到了什么,不顾刘晔的反对说道:“明日,子扬你拉上两车粮食出城招安,就说钦差大人刘侍郎说的,条件随他开,对!就这么办!”
没有永远的拒绝,只是你给的利益不够!这可是皇帝刘宏教的,就跟他用城管局首座的位置引得一帮大臣入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