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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鸩酒一杯送司空
作者:纹枰更新时间:2024-11-10 22:09:21
0129 鸩酒一杯送司空

皇甫嵩路过皇城时,又忍不住驻足张望,今日的南宫,工事不停,新起的玉化殿里多夯了几根立柱,多搭了数根横梁,动作再快些,开了春便能当作朝议之用。

对于毁于火患的南宫,皇帝刘宏不仅下令钩盾令宋典原址修复,还必须修得比原来阔气,为此,特旨了原掖庭令毕岚专职为之添润增色。

常侍毕岚,重铸四铜人、四黄钟,铜人列于南宫仓龙、玄武阙外,黄钟悬于云台及玉华殿前。

为讨圣上欢心,毕岚监造可谓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另铸有吞吐天禄、虾蟆,转水入宫,还作翻车渴鸟,用以洒扫路面,极尽精巧之能事……

皇宫固然巍峨,只不知耗费钱粮几许,百姓又得缴纳几多活命钱

皇甫嵩喟叹一声,正欲抬脚迈步,身后却传来呼喊,“叔父!叔父这是去哪儿?害侄儿好找!”

循声一瞥,原是从子皇甫郦慌忙追来,见其仪态尽失,皇甫嵩疑问道:“正欲去学堂坐讲,如何?”

那气喘吁吁的皇甫郦听完哑然,累得双手撑膝,暗想叔父行军打仗何其精明干练,为何在家中闲居,反而浑噩如龙钟老丈,他叹息道:“叔父糊涂!鸿都门学自前日便已遣学子回乡团圆,得待到来年开了春才能复学,你这坐讲,说与何人听?”

皇甫嵩一愕,是啊,现下连学堂都关了,那自己更没有地方去了,他看了一眼南宫便要打道回府。

“叔父就不问小侄匆忙而来所为何事?”皇甫郦急道。

“何事?”皇甫嵩显得心不在焉,连府上打理花草的闲事都插不上手,再大的事又能垮了天。

皇甫郦苦笑,凑近身子道:“叔父可知,凉州贼首王国包围陈仓,张温数月不得解……”

皇甫嵩仰望着凉州方向,言不由衷道:“与我何干?”

见左右无人,皇甫郦低声道:“叔父啊叔父,据我所知,朝中有意撤回张温,拜叔父为帅,进赴陈仓!”

“可能当真?何时?”皇甫嵩急迫发问,佝偻的身子瞬间拔高不少。

“岂能有假,想来,就在岁末前后,叔父……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能安危定倾者,唯叔父耳!”怕皇甫嵩安于闲散,本想再劝,皇甫郦抬头时,思索中的叔父却已经摸着胡须信步走远,看起来心事重重,他想伸手去揽,不知为何,又狠不下心来,这样认真沉吟的皇甫将军,上一次见,还是当年砍贼头、筑京观时。

进剿反贼皇甫嵩不怕,反而平添了几分豪情,自己不会营官,生来便是武将,注定战死沙场……但皇甫嵩总觉得走之前还要做一件事,思前想后,也苦寻不到合适的人选,踌躇中他猛然抬头,巧了!不知不觉竟走到刘侍郎府外。

府门斑驳,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就像狡兔之窟,不过门框上,却早早贴了红联,一曰:二三四五,二曰:六七八九,横批:南北。

缺衣少食,没有东西?

皇甫嵩差点没把白须揪落,要是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刘侍郎也穷得叮当响,那天下人岂不是都要饿死,皇甫嵩忍俊不禁,抬手扣响门环。

左光斗不能死!

……

皇甫嵩乃东汉末年第一名将,人品还是坚挺的,说他会故意给自己下套,连刘诚本人也不相信,何况就算皇甫嵩能掐会算,也未必拿捏得如此之准。

杨赐老儿中风而亡,只能说是自己恰逢其会,活该倒霉!反正刘侍郎想好了,以后但凡走路老爱扶墙的,见面打招呼也必须隔个十来米远。

这事儿刘诚骂骂也就算了,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并不代表皇甫嵩能过得了这道坎儿,以自己的名声,借驴下坡顺便毒死司空还是很合逻辑的,虽然有太医院帮忙澄清,估计皇甫嵩那里,还是多少有些芥蒂才对。

如今他却主动登门,让人想起杨赐家里还有个杨彪……不能吧?

看着悠闲品茶的皇甫老儿,刘侍郎开口道:“老将军,那日我刚到司空府上,杨司空就口吐白沫往我身上拱来,当时我就站你那位置,他就这样……就这样……你瞧瞧,这是典型的碰瓷,可跟我无关啊!”

皇甫嵩默默放下茶杯,差点忘了,杨司空死前就喝过茶水……

“你要相信我!”

“相信!相信!呵呵!”皇甫嵩打着哈哈。

这老儿敷衍的神情,看起来特别贱。

爱信不信,刘侍郎转身回坐,端起了架子,拿腔拿调说:“哦!将军来得不巧,寒舍才刚吃过朝食,刘某自幼家贫,勤俭节约乃本性,残羹冷炙从不肯多剩,早来一刻还有点腌肉,不过,方才都拿去喂了马了……”

谁家的马会吃肉?

自己又不是乞讨来了,皇甫嵩听完心中恼怒,想想又咽了回去,“听说小侍郎乃是中山靖王之后,近日还由宗正特意续进了宗室族谱!”

“嗯!那又如何?还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说起刘虞,刘诚便想起那忧国忧民的老头,走时那背影,总让人觉得嘘唏。

皇甫嵩干咳一声,自己真不是来要饭的,他顿了顿道:“而今……说句难听的话,汉室微弱,百姓穷苦,这满朝文武,能匡扶者寥寥无几……”

“咦!怪了,这不是还有皇甫将军您吗?当初受将军以妙计所托,将军还差点顺手灭了个奸佞谄臣……您要匡扶个社稷,那还不比扶墙容易?”

可算见识了伶牙俐齿,皇甫嵩当作未听见,“侍郎说笑……不瞒你说,此来,我是有要事相请,可不是为私,一切,都是为了我大汉江山,毕竟侍郎也是汉室宗亲。”

“哦?”

刘诚的眼珠在皇甫嵩身上飘来荡去,这老小子,闲得蛋疼,难不成没事儿又来给自己挖坑?

皇甫嵩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继续道:“在我看来,司空左光斗不仅无过,还有大功,奈何造化弄人,如今蒙冤下狱……”

“呔!将军且打住,左光斗的功与过,该由陛下说了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妄议,何况听说他关进了掖庭,马上就会咔……咔咔……”刘诚龇牙咧嘴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那皇甫嵩惊得一愣,有这么快吗?按先例,怎么也得拖到翻了年才对,这么大的事,又不是过年杀鸡,旋即他也不好再问,思量到,似乎让刘诚去求陛下开恩,真是希望不大。

看那老儿吃瘪,刘诚心中无比惬意,左光斗自己不是不想救,那日面圣,才刚开口,便被唬得魂不附体,陛下不置可否,还扯上什么稀奇古怪的梦来搪塞,自己真尽力了,说什么也不想再冒一次险,万一刘宏一开心,说麻烦侍郎你一路送送司空……

等了片刻,那皇甫嵩摸摸索索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感觉余温犹在,他不舍说道:“这是当年叔父皇甫规平乱有功,先帝赏赐下来的蟠龙玉印,视为我皇甫一族传家之宝,可惜到了我这里,多有辱没!”

皇甫嵩把玉佩放在桌上,慢慢推了过来,砸吧着嘴想端起茶水小啄一口,心中一紧又缩了回去,忐忑地看着自己。

你妹!

又是一块?

上次就是用这破玩意下的套,先前那块,至今还挂在寇白门小蛮腰上晃悠,刘诚拿在手里掂量,不解问:“我说将军,这蟠龙玉印,你家到底得了几块?”

这话说的,蟠龙玉印乃是先帝御赐,多一两块不正显得恩宠有加吗?

他心痛道:“一共两块!侍郎不知,这玉佩也分雌雄,阴阳两块恰能契合成一对!可不是凑数那么简单,你仔细看,这块那盘龙,腹下有一小把儿……”

还真是!

刘诚笑着咬了咬,不要白不要,反正皇甫嵩问起,就说自己已经求过情了,但皇帝执意要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何况事实的确如此。

他赶紧收好道:“大人这就见外了,不过举手之劳,若是陛下肯见,小子一定把话原封不动带到!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这还要梳妆打扮出门买菜,招待不周,就恕不远送了。”

皇甫嵩出门的时候,对着那春联看了好久,一步三回,恨不得糊两把稀泥。

……

刘诚刚要出门,却是左丰领着人来宣旨。

那左丰把圣旨塞人手里,喝着皇甫嵩那杯茶水,道:“都是自己人,陛下吩咐侍郎看过就好,哦,对了!陛下还说,刘侍郎胆小,这差事给你练练手!”

刘诚不明就里,打开一看,旋即对着走远的皇甫嵩一通大骂。

左丰偷瞟了一眼,上面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平二,乙丑十二月十七,令侍郎刘诚监刑左光斗,赐鸩酒,留全尸,以彰仁德,翌日行,不误天吉!钦此!

左丰不解,陛下要杀左光斗,干皇甫嵩何事?还有皇甫嵩的娘,他姥姥……

刘诚像条死鱼摊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咒骂这皇甫嵩真是个扫帚星,帮他一次,怎就非得弄死一个司空!天下哪来那么多司空,即便有,玉佩怕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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