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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拆房子
作者:纹枰更新时间:2024-11-10 22:10:49
0152 拆房子

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

凉州战事依旧胶着,王国围攻陈仓,从冬到春,趁其人困马乏,皇甫嵩起兵进缴,副帅董卓以为穷寇莫追、擅自撤兵。

皇甫将军孤军奋战,连战连捷,歼敌一万,大破羌汉贼军,深入百里,终因力有不逮而返。至此,大军困守长安以待良机,主副二人嫌隙更深。

皇甫嵩一世英名,多番掣肘之下,也只堪堪守成,眼见连大汉第一名将都龟缩不出,韩遂、马腾所携羌胡各部,声势不减反增,人马也越聚越众,时时叫嚣着要进逼三辅。

幽州,刘虞、公孙瓒势同水火,各自为阵,互不援手。

乌桓反复,态势两可。

鲜卑胡人自檀石槐死后,三部虽乱,轲比能所部快马仍旧来去如风,劫掠无数,骁勇如白马公孙,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会儿也勉强保得州郡太平。

冀州腹地,自黑山贼张牛角死后,张燕便被奉为匪首。他听信人言,兵出太行,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皆受其害,内忧外患之下,新任刺史贾琮,也可谓苦不堪言,莫说还要在渤海郡续修行宫。

南面,南阳羊续仗着粮多,尚能困守,孙坚还在流窜……区星不过一介莽夫,竟已站稳荆州大半。

西南还有一支所谓义军,自益州而来,匪首自号“闯王”,沿途并不攻城略地,也少遇抵抗,人流越滚越大,竟势如破竹、大摇大摆朝京师而来。

……

闯王李自成何时蹦出来的……

那对世家门阀恨之入骨的侯景又是何方神圣……

还有闻所未闻的冀州刺史贾琮……

不重要了,这些都成了细枝末节。

如今烽烟四起,汉家天下四面楚歌,江山社稷不保,可这些事儿从李莲英的嘴里娓娓道来,就跟说堂书讲个浑段子一样,完全看不出李公公有一丁点儿担忧。

要死人,会亡国的!

若是所有的义军联合起来,刘诚敢拍着胸口担保,就凭西园那几万耀武扬威的新军,唬唬人还行,真要上场拼杀,保管被人碾压得渣都不剩!

莫非大汉延续了四百年,太久,以致于让人忘了,它也会有倒台的一天?

刘诚看着口沫横飞的李公公,伸伸脖子打断问道:“局势如此糜烂,陛下他就不焦急?”

“急!怎会不急!陛下昨日裸游宫里小戏,还急得龙颜大怒,说这般鬼天气,入了春,水还凉得冻死了俩美人!”

刘侍郎一捂脑门,嘶声怒道:“人命关天!陛下就不晓得往池子里加些滚水?”

“有理!”

李莲英细心理着两片儿龟毛,见刘侍郎义愤填膺,又要动笔,从旁好心劝道:“哎哟!我的小侍郎,你能不能将谏言都写在竹简上,陛下说了,刘侍郎的奏折虽好,可写在纸上,经不住烧!”

写无可写,刘诚每日一封的折章,已经开始抄些小学生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好人好事了,他见李莲英一脸嫌弃,灵机一动,目光炯炯看向墙角……

……

李莲英从掖庭狱里出来,正遇到钱谦益在门口鬼鬼祟祟,不解问道:“钱大人这是?”

钱谦益掰了掰上锁的铁门,又掸了掸灰,笑道:“公公无恙,我这就是来看看牢里的门结不结实,不行还得加固,可别让贼人跑了,公公这手上提的是何物?”

李莲英尴尬一笑,“都是些乡里的土特产,这不,顺道捎给陛下去!”

钱谦益寒暄两句便吹着口哨出了宫。

钱府坐落城西,占地颇广,门牌高悬,几进几出,曲径通幽,这还是当年从陛下手里买下的老宅子,听人说,陛下之所以舍得卖,那也是从马日磾手里罚没来的。

那射声校尉马日磾生了个好儿子,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整日与狐朋狗友游手好闲,据说最近又打起了同济轩的主意。

钱大人绕过花园,甫一推开别院的铜锁木门,便有一女子迎了上来,矢口问道:“钱大人!可有探得消息?”

“嘘!”

钱谦益转身关好门,迈步坐在院中石凳,喝了口茶水,美色当前,感觉清香扑鼻,这才开口答道:“白门怎又见外?相处多日,你还不了解我?平生可说最恨那些繁文缛节,说过多少次,白门唤我‘受之’即可!”

寇白门面色关切,并不答话,就听那钱谦益先是一声长叹,旋即又左右观望一阵,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先是去了一趟西园,陛下那里,始终不愿松口,不过毕竟事关皇子,是大事!白门你也要多多体谅……而后,我又去了一趟掖庭里,你是没见到……”

“怎的?我家刘郎可一切还好”

钱谦益起身上前两步,伸手欲拉,却被寇白门巧妙闪开,他捏着鼻头干笑两声,低道:“姑娘你是没看见,那大狱里光是明着的侍卫便不下百人,想要强闯肯定不成……而且,我听衙役说,刘侍郎近日,恐怕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太后动了真怒,平白要想救其出囹圄,只怕……难!”

钱谦益慢条斯理喝着茶水,脸上却是一番苦大仇深。

寇白门闻言一振,叔公不在,几位姐妹各自奔走,唯独自己出不上力,她不甘心,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便只有尚书令钱谦益。

寇白门贝齿一咬,狠心说道:“只要能救得出人来,白门……白门……”

钱谦益心中一喜,胸口一拍坐起身来,决绝说道:“那我这便再进宫一次!”

关门之际,里间俏娘子还在忧心张望,钱谦益拍拍屁股出门,拐道,又去了同济轩,今日与李三才等人约好,不醉不归!至于刘诚,早死早投胎!

……

刘宏见李莲英又来,张口便问,“刘侍郎今日可又有奏章,快快拿来,正嫌火炉里烧得不够旺!”

李莲英摸摸索索,“陛下!今日这个,保管经得住烧!”李公公在长袖里一顿猛掏,“啪”一声,将一块板砖放在案桌上,看得刘宏两眼发愣,差点接不上气儿。

“砖上还有字?”

刘宏饶有兴致围着转了两圈,捡起来,又笑嘻嘻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顺手扔进了火堆里,差点没把盆砸烂。

他砸吧着嘴说:“果真经得住烧!刘侍郎真知灼见!”刘宏拿火钳子捅了两下,砖上的字转眼再看不见,就又走到窗户边净手。

“李公可知道,这屋子原本是没有眼前这扇窗户的!”刘宏甩着水渍说道。

“老奴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刘宏望着窗外,笑言:“坐北朝南,门开东西。匠人们说窗户开在南面,不利气、湿气重,更容易染疾,可朕偏偏喜欢看外面池子里每日白茫茫的水汽……朕说窗户开在此处,匠人们自是不愿,朕也知道,他们喜欢折中,便说若是不开,那就索性拆了房子重建,还不给工钱,果然!”

刘宏一拍手,“他们便遂了朕的心意,这才开了这扇窗户,你近来看上一看,景色可好?”

李莲英一挪脑袋,哪来的美景,不过几个宫女脱光衣服正在池子里浮水,全身冻得通红……

“哈哈!你去给刘侍郎送上一壶好酒,就说朕赏赐给他的!酒里再加几把泻药……”

“诺!”

李莲英走得急,也忘了说加滚水的事儿。刘宏看了眼烧红的板砖,又赶紧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兀自言道:“万万不可分封州牧!我怎么没想到!”

刘宏仰着脑袋,想来,而今贼兵四起,盖因州郡无权军事,贼寇来时,受节制不可广募兵士以自守,重设州牧,如此一来,即便拆了房子也可立时重建!

刘宏悠悠叹道:“刘侍郎,人才!州牧之妙,为何不可重置!只是这人选尚需仔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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