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许友才才刚刚到门口,一只上好的狼毫就飞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许尚书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你小子出息了,敢和三千营呛了,你能耐了是吧。”
说完举起桌子上的砚台又要朝着许友才砸去,站在一旁的尚书夫人双眼一眨,一双眸子里都是眼泪花子:“老爷……”喊得那是柔媚入骨。
“夫人你别管,今儿个要是不好好管教管教这逆子他能把天都给我捅下来,夫人你不能再护着这小兔崽子了,你看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就罢了,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许尚书恨铁不成钢的道。
“老爷……妾身嫁给老爷这么多年,天天求佛祖求菩萨,好不容易,老天爷可怜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给妾身送了这么根命根子,妾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好不容易拉扯这么大,老爷这一下下去……呜呜……这是要要了妾身的命啊!”尚书夫人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是伤心,到后面,直接就抱着尚书大人的胳膊肘在哭了。
许尚书身为尚书大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这整个工部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但是一进了这个门,只要唯一的夫人一哭,整个人就懵了,就尚书夫人哭的这么会功夫,许尚书早就忘记要教训儿子的事了,等他回过神来,许友才又溜出去了。
许友才****外面游手好闲,耍的是一手好纨绔,但****回去被尚书大人训在这京城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这一日,许友才虽然惹了三千营的人,不过那小队长还没胆子对上许尚书。
只是许尚书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第二日早朝,梁巍刚问了一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许尚书就一脸惶恐的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皇上,臣有本上奏。”
“哦?”云子良略带趣味的道:“临近秋日,百姓都在忙着秋收,就连夏日里怒吼的河水这时候也渐渐的开始停歇了,加之朕近年来恪守勤俭,并未有什么宫殿修建,许尚书这是有什么事要奏?”
如今大盛并无兴兵之举,能用到钱的地方实在是不多,难怪云子良疑惑。
“回皇上,不是工部之事,说来惭愧,是老臣府上之事,只不过因此事涉及三千营,臣斗胆先在皇上面前认个错,为臣那不孝小儿求皇上一分薄面。”话音刚落,立在武官行列的三千营统领李成义脸色变了变。
云子良嬉笑道:“好你个老滑头,知道惹了朕不高兴还来先求个情了,敢情朕看在你这先认错的份上还不好意思重重的罚你那宝贝儿子不成?”许尚书老年得子,宝贝得不得了这事云子良自是知晓的。
许尚书嘿嘿一笑:“臣不过就是钻了皇上仁慈的空子罢了。”
云子良也不怒,摆摆手:“罢了,你且说来,若不是大事,朕看在你这老狐狸先说的份上自然是要饶了你那宝贝儿子三分,不过若是伤天害理之事……”
“若是伤天害理之事臣又岂敢让皇上为难。”
云子良点头:“算你这老狐狸懂事,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皇上,既然是许尚书家小儿之事,只怕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家家的能惹出什么大事来,要臣说,还不如皇上直接许了许尚书国子监入学名额,由国子监的先生们好生管教呢。”容正刚说完,看了眼许尚书:“许尚书你说可是。”
“皇上,万万不可啊,小儿顽劣,若是真让他去国子监,老臣这位置也是坐到头了”许尚书家儿子顽劣,大家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这会儿许尚书这般说出来,就都乐了。
云子良也是哈哈大笑:“你倒是实诚,好了,且说说你那整个京城都出了名顽劣的儿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是”许尚书恭敬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小儿出游,在皇城第一酒楼遇到个说书先生,那先生倒是有趣,说了个新奇的段子,小儿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正听着呢,三千营巡逻的小分队就进去了,说是那说书先生诽谤皇上,奉了皇上的命捉拿那人。小儿自小纨绔惯了,硬是说皇上不会让三千营拿人,就和三千营的巡逻队长闹了一番。”说到这,许尚书转过头看了看几次要打断自己说话但都被皇上威慑下来的三千营统领李成义,一脸歉意。
“李统领,老夫在此为那不孝子给你赔礼了。”说完深深的弯了个腰。
李成义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即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见许尚书这般,武将的脾气立刻就爆发了:“好你个许尚书,你竟然在皇上面前诬陷本官。请皇上明察!”李成义重重的跪到地上。
云子良最是在意自己在民间的名声,更是有言读书人言论不入罪之说,那说书先生虽然是说书的,但也是为读书人,更何况,皇上压根就没有让自己将那人抓起,如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了。
“既是要朕明察,你且说说你的道理。”云子良无甚表情的道。
“昨日我三千营一小分队例行巡逻,不过是不小心冲撞了许尚书家公子,并不是有意为之,却不想许公子不依不饶,如今许尚书硬是闹腾到皇上面前来了,臣实在不明白许尚书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个意思?”
李成义话音刚落,容正刚暗道一声不好,还来不及出言相帮,只见皇上手里的折子就砸了下来,重重的砸在李成义脑门上。
“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不知道就自己看!”
李成义翻开折子,却是一份南伯候写来指责三千营自李成义上任以来,放任巡逻兵扰乱百姓生活,随意在街头巷口收取摊点费,保护费,昨日更是在皇城第一酒楼惹是生非,假传圣旨。
这京城里办差,谁不说是为皇上办?不为皇上办差还有谁的差事能办下来?
这本就是大家都约定俗成的说法,谁知道如今被抖落出来,没有皇上的圣旨却说是为皇上办差,不是假传圣旨是什么?
云子良阴着一双眸子,冷冷的看向下首的李成义:“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冤枉啊,那说书先生编排皇上,臣看不过去才动手抓人,皇上,臣冤枉啊!”
“你都动手抓了还有理了,编排朕又如何?流言止于智者,你残害百姓还说是因着朕,李成义啊李成义,你真真是让朕失望。来人,剥去李成义官服,将为白衣,流放三千里,后世子孙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云子良话音刚落,李成义喊得越发的大声:“皇上,臣真的冤枉啊,臣是冤枉的,诸位同僚,你们般欧文说句公道话,我真的是冤枉的。”视线一转,一下看见不远处的容正刚,李成义突然像是洒了鸡血一般一下扑到容正刚脚边,双手抱住容正刚大腿:“将军,你为我说句公道话啊,我这些事可都是……”
“放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胡扯瞎闹,你不为自己想想就不为你那双儿女想了?”容正刚怒喝道,视线狠狠的扫过李成义。
李成义像是突然明白什么,整个人软在地上,任由侍卫剥了官服拖着出去。
处置了李成义,许尚书还恭敬的立在一旁,一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微微带着个弧度,就如同往日那般。
“这般处置许尚书可是满意?”
“臣惶恐。”许尚书一下跪到地上,皇上要处置他自己的眼中钉,身为那眼中钉的敌人自然是满意的,但若是要自己背那黑锅,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好了,别动不动就跪,这满朝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个迂腐之人带歪了。”那意思竟然是在说以后能要尽量少跪,不过这话大家自然只是听听,据说皇上有个皇叔,按照皇上的意思亲人之间不行跪拜之礼。
没过多久,那皇叔就成为平民了,据说云子良还亲自去探望了一次那皇叔,临走的时候问他:“现在这个身份用不用跪了?”
这会许尚书也不过是听听,膝盖还是放了下去。
这样知趣之人,云子良是真喜欢的:“许尚书那宝贝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朕听说虽然纨绔了点,但许尚书教导严厉,该学的该懂的什么都没落下,既然这般,这三千营统帅就由许尚书之子许友才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