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妃娘娘被凝昔君主从眷心殿赶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有说凝昔郡主仗着皇上的恩宠便不将贵人放在眼里,留在皇宫里迟早是个祸害。还有说素妃娘娘才是那个仗着皇上恩宠连星云大师都不敬重的人。
星云大师在大盛享负盛名,最后又以苦行僧的模样仙逝,早就在民间引起了偏多修仙成道的流言,这些流言传到皇宫里,自然是有人相信有人嗤之以鼻,如今被云锦昔一把火点燃,那些说凝昔君主欺师灭祖之人便有点惧怕了。
只是这把火海远远没有完,第二日,云锦昔就写了一封信着人送到御书房,大意是星云大师仙逝,身为弟子的自己不能伴随师傅而去已是不孝,如今再让师傅染上不敬皇权的名声实在是自己的罪过,为了减少彼此的麻烦,还请皇上准许自己出去外面住。
云锦昔送这封信也不是真的要出宫去,就是要告诉云子良,她现在正被他的女人给惹得生气呢。她不高兴就不在宫里了。看了信得云子良沉吟片刻,便着梁巍带着圣旨将素妃娘娘禁足素妃殿,又赏赐眷心殿了一堆好物,又着大长公主进宫安抚了一番,这事才算是过去了。
云锦昔没这般作态之前,宫里还有不少人传她欺师灭祖,火烧普陀寺,有了这些作态之后,那些流言便瞬间灭了下去。原本传流言的就都是些小人物,小人物最是会见风使舵,趋利避害,一见素妃娘娘都被人给落了面子,还被皇上禁足,瞬间知晓皇上的意思,自然就不敢再冲撞皇权了。
眷心殿,云锦昔抱着暖炉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的是年过七十却精神矍铄的大长公主,看见云锦昔这般模样,整个人噗嗤一笑:“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难怪宁小子硬是要本宫走这一遭。”
听见宁羽墨的名字云锦昔一愣,小心翼翼的道:“是宁小侯爷请长公主来的吗?”
大长公主慈爱的拍拍云锦昔的小手:“那小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这皇城里也就他一个能得本宫的心,你与她既是两情相悦……”
云锦昔一惊,一下从大长公主手里挣脱出来,一脸惊惧,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长公主,锦昔与宁小侯爷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往多了说是宁小侯爷怜锦昔愚笨,愿意在这深宫里护着锦昔一二,往少了说,不过是点头之交,若是说两情相悦,锦昔是万万不敢的,大长公主明鉴。”
大长公主宛如明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赞赏,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这话可是宁家小子亲自与本宫说的,难道郡主以为本宫会骗你不成?”
云锦昔一个劲的摇头:“锦昔不敢。”不敢是不敢,可是也是不会承认的。“锦昔与宁小侯爷不过是点头之交,当不起其他。大长公主疼爱锦昔,是锦昔的福气。”
大长公主眼底的赞赏越发的明显,照着京城这局势,乱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宁家小子能娶个这般进退有度、有规有矩的媳妇儿倒是件好事。
伸手拉着云锦昔的手腕:“起来吧,地上凉,不是说才刚刚大病初愈,可别糟蹋了人家落音谷谷主的一番心血,这天底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云锦昔知晓,刚刚这事算是过去了,轻声谢过长公主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也不敢落座,安静的站在一边,拢拢身上的披风:“锦昔会爱重自己的。”
云锦昔说的是爱重自己,不是说爱护自己,这其中的意思大长公主自然是明了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孩子还能爱重自己,倒实属不易。
大长公主伸手拉过云锦昔的手腕,轻声道:“别站着了,陪着本宫坐坐。”说完从手腕上脱下只玉镯:“这是本宫出嫁之时皇兄送与本宫的,送与你吧。”
云锦昔一惊,赶紧止住大长公主的手:“大长公主不可,这是先祖送与大长公主的嫁妆,怎可转送锦昔?”
大长公主却不甚在意:“长者赐,不可辞。”话音刚落,有小丫头进来报:“雅妃娘娘到了。”
云锦昔挑眉:“雅妃娘娘?哪里来的雅妃娘娘?”
大长公主噗嗤一笑:“你是不晓得这个雅妃,人家怕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来耀武扬威了呢。”说着也不管云锦昔愿意不愿意就将镯子往云锦昔手腕上塞。又冲小丫头道:“领着进来吧,不然要是皇上一个虐待他宝贝皇儿的罪名下来,本宫可当不起,哈哈……”
云锦昔无奈,只得小心的收了大长公主的东西,想想到底是心中过意不去,着红衣写了几个养生的方子给长公主,这才作罢。
大长公主身边自然是不缺养生方子的,云锦昔也不过是要表达自己的谢意罢了,倒是大长公主,一看见方子眼睛瞬间一亮:“落音谷的养生方子?这个方子前些年本宫就拿到了半个,可惜剩下的一半却是如何都没办法找到,辗转多年,没想到倒是在你这丫头这里拿到了。”
云锦昔倒是不知大长公主在找这方子,不过能被大长公主喜欢,云锦昔心底多少还是有点高兴。只是大长公主是被宁小侯爷请来这事怎么看怎么还是有点诡异。
得了方子的大长公主整个人高兴的不成,雅妃被领着进来的时候还斜着看了云锦昔几眼,不过云锦昔被大长公主拉着说话,倒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雅妃怎么说也是北戎的公主,又因有北戎第一美人的称呼,在北戎可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云子良的后宫,又被云子良疼宠有加,现在更是有了身子,这身子可是比素妃娘娘的还多上一月呢,哪里能不骄傲呢。
跟在雅妃身边的婢女不屑的看了眼红衣,扬声道:“你们主子都不懂待客之道吗?”
红衣当做没有听到,转过身给大长公主和云锦昔加了水,安静的伺候在一旁。
“喂,你们……”
“嘭”一声,大长公主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脸上的神情却是丝毫不变:“听闻你前几日拿杯茶就把那些牛鬼蛇神给赶出去了?做的不错,不喜欢的东西就是该丢出去的。”这是把素妃娘娘都当成是牛鬼蛇神了。
雅妃身边的小丫头还要再说话,却被雅妃一把拉住,雅妃虽然跋扈了些,到底不是真的傻,虽然脸上过不去,但也不敢真的将大长公主给得罪了,自己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里。
大长公主到底是上了年纪,坐了没有多久就没什么精神了,执意要回去,云锦昔也不敢多留,两人刚起身,大长公主就一眼看见雅妃,一脸疑惑:“看这衣服像是皇上的妃子啊,皇上的妃子不好好在自己宫殿里等着伺候皇上,来这儿干什么?”
雅妃站了大半日了,她倒是想晕个试试,只是她自小习武,站一会就晕,说了谁都不会相信。这会子被大长公主一问,眼眶就湿了,眨巴一下眼睛,眼眶里的眼泪珠子噼噼啪啪的就往下掉。
“大长公主……”
“晦气!”大长公主一甩衣袖,扬长而去,云锦昔赶紧跟上去,安静的跟在大长公主身后。
大长公主扫视一眼跟在自己斜后方的云锦昔,叹口气,终究是放缓了脚步:“本宫想过你在这皇宫里过的不自在,倒是没有想到,两个外邦公主都敢给你脸色,皇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云锦昔轻轻一笑,扯扯大长公主的袖子,淡淡的道:“大长公主不必为锦昔担心,锦昔虽年少,却不傻,不是那般不知轻重之人。”
大长公主点点头,带着点欣慰:“也是,她的孩子又岂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她的孩子?云锦昔神情一变:“大长公主,您知晓的是不是?您可不可以……”
“不可以。”大长公主神情凝重,冲着身后的嬷嬷打了个颜色,嬷嬷立刻站到稍远的地方细细打量着周围:“锦昔,你要记住本宫的话,这些事还不到你能知晓的时候,时候到了即使不是本宫也会有人告诉你。”
云锦昔欲言又止,她不是真正的云锦昔,她是何今夕,原本她对于云锦昔的身世并无多少感觉,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的灵魂与云锦昔的身子越发的融合,她也能慢慢的从这个身子里得到一些以前的信息,越是这般,二者的共鸣就越发的强烈,就像刚刚,大长公主不过是说了一句原主母亲的话她就自不而然的想要去知道,想要解开这个谜题。
“锦昔,你一定要记住,也一定要答应。”
云锦昔抬头,对上大长公主期盼的眼神,终究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锦昔答应。”心底的失落却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
二人一路行至眷心殿门口,大长公主扫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一笑:“你这小丫头,刚刚说着话说着话就忘乐正事了,诺,皇上让本宫带来的。”
却是一个素雅的帖子,云锦昔接过帖子,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双手微微有点颤抖,脸上也是一凝,这个字迹她一点都不陌生,当年这个字迹的主人就是用这样的字迹写了一张又一张的情话,而她也一字字的深信不疑。如今,那人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郡主,郡主……”
云锦昔回过神来,合拢帖子,淡淡的笑笑:“让大长公主见笑了。”
大长公主笑笑,倒是不在意:“无妨,三月三本就是我皇家最盛大的节日,大盛的未婚女儿,未婚男子都希望能在这天里让自己有个着落,皇室里更是以能接到皇上亲自写的帖子为荣,郡主被惊吓到也属正常。”
云锦昔羞涩一笑,不依的道:“大长公主!”倒是无丝毫刚刚的失落,这般心智,倒是看得长公主暗暗惊叹。小小年纪却能韬光养晦,还能将情绪收放自如,若不是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磨砺,又怎会这般乖巧懂事?
“回头没事就让人送帖子给本宫,本宫派人接你到本宫那小住几日。”
大长公主寡居多年,已经快有五十年没有宴请过谁让谁回去做客了,就连先祖听闻当年也被大长公主赶了出来,如今邀请云锦昔,是要将云锦昔收入自己的羽翼下了?
云锦昔自是知晓大长公主的意思,心底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她要做的……她不想大长公主将来后悔,也不想让大长公主矢之中的。
大长公主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眨眼已经让身边的嬷嬷送了信物过来:“郡主以后下帖子只要往上面盖上这枚信物,自然就能到达长公主手里。”
云锦昔叹息一声,接过信物,点头道:“多谢嬷嬷。”
难得见云锦昔这般小女儿家作态,惹得大长公主哈哈大笑,挥手坐上软轿,领着一大群人离去。
云锦昔收好信物,一直到大长公主带来的最后一人都看不见了这才在红衣搀扶下去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