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墨神色一沉,腰间的软剑猛的一出,手中的气势徒然而升,只听见噗嗤一声,那软剑便穿过了狮头人的身子,再猛的一拔,狮身人一个踉跄倒到地上,宁羽墨欺身上前,在狮头人身上接连点了几个大穴,再不恋战,急速回到云锦昔身边,单手揽着云锦昔:“既然如此还不快快用药。”
云锦昔摆摆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虚弱得连口不不能张了,眼底的倔强却是丝毫不变。
“怎么回事?”
红衣单手扣着云锦昔的手腕眼泪刷刷刷的往下落:“郡主一定要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不相信奴婢说的蛊虫之事。”
宁羽墨眸子一沉,云锦昔的性子他知晓,如今她自己起了疑心,就算是真的将人打晕了用药醒来她一样会将用进去的药都弄出来,这样想下去就算是用了也和没有用一样。
“小侯爷……锦昔……锦昔……”云锦昔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只能虚弱的喘着气,刚刚还能用鼻腔喘气,这会子却只能张着嘴巴,时不时的进一口再出一口,那模样就像是稍微不留意便会没有了呼吸一般。
“我答应你,等你好了一定告诉你,好不好。”宁羽墨抱着云锦昔的脑袋,一双眸子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云锦昔眨巴眨巴眼睛,算是答应了宁羽墨的要求,脑袋一沉,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宁小侯爷沉声道:“用药。”
红衣急忙取出瓶子里的冰虫血,拿出金针,掌心释放出一股淡淡的寒气,不一会便将冰虫血全部凝到了针尖。
红衣再不犹豫,抓起瓶子里的金针,下针如飞,眨眼间所有的针就都扎到了云锦昔身上,朝着宁羽墨点点头。
宁羽墨手里的真气一点点释放出来,顺着筋脉缓缓移动到针尖深处,一点一点的融化着上面的冰冲血,冰虫血和一般的血液不同,被凝结起来的冰虫血原本是牢牢的生在针尖上个的,只有用真气才能将这些血液融化,但在融化的过程中又要万分的小心,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必须不疾不徐,一点一点的来。
宁羽墨却是一点都没有觉得吃力也没有不耐烦,双眼沉重的看着怀里的云锦昔,嘴角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小昔儿,你想要知道便告诉你就是了,有小爷护着,那些渣滓总不能伤了你的。
这边,杨霖打得还算是顺手,不过到底是二对一,也算不得轻松,看见自己的主子被人一剑打落地上,两人对视一眼,招式徒变,打得杨霖接连往后退了几步,不待杨霖回手,二人已经跳出战圈,转眼到了狮头人面前,一人一边架住地上男子朝着洞口疾驰而去。
“不必追了。”宁羽墨扬声道。
听到声音的杨霖收起宝剑,脸上带着一股担忧:“这个山洞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塌了。”像是要印证杨霖的话,杨霖话音刚落,山洞顶部突然掉落一些碎石,堆积在不远处的碎石堆也哗哗哗的往下滚。
剩下几人悠悠转醒,看见这情景,神情均是一变:“小侯爷,郡主这里能不能带着出去?”贤王有点着急的道。
宁羽墨看了眼山洞,没有回答贤王的话,视线落到刚刚狮头人出来的地方:“走,从那个出口。”
杨霖点头,伸手在墙壁上来回摸索,只听见咯吱一声,竟真的露出一个出口:“找到了。”
“你们先走,本王和宁小侯爷留下。”
在场的却是一个都不动,单手扶着自己的武器,一脸坚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云锦昔,一路走来,虽然凝昔郡主是个女人,但是这一路行来身为队长的凝昔郡主却是事事都为别人考虑,尤其是贤王府侍卫们,一二十个人到如今不过是剩下一人,但就是那些人,凝昔郡主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谁,只要是有一丝丝能活命的可能就不会将人留下。
“我们和郡主一起。”语气里是谁都忽视不了的坚定。
贤王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跟着蹲到地上,沉声道:“郡主这里需要做什么?”
红衣感激的看了眼贤王,一边动着云锦昔身上的金针,一边道:“郡主快好了。”
贤王点头,安静的候在一边,他是所有人里面最后一个能活动的,他躺在地上听到看见到了所有的事情,若是以前还只是有一点点觉得眼前的姑娘与众不同,这一刻却是真真的刻到了心底。
视线落到旁边的宁羽墨身上,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山洞就要塌陷过来,宁羽墨终于沉声道:“好了。”早就候在一边的红衣飞快的收回金针:“奴婢背郡主出去。”说完转过身子背对着云锦昔。
宁羽墨淡淡的道:“不必。”说完抱起地上的云锦昔,率先朝着石洞而去。
云锦昔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南疆,回到了和父亲并肩作战的时候。梦里的自己还是何今夕,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云锦昔梦见了南疆的白虎王。
在南疆的白虎部落,崇拜的是白虎,白虎部落最英勇的男人被称为白虎王,在白虎部落放眼望去都是白虎图腾,屋檐上吊的是白虎木雕,门上墙上到处都是白虎,就连男女定情用的信物都是白虎。
白虎部落的男女都英勇善战,那是云锦昔打过最艰难的战,复杂的丛林地形,稍微不注意边会将大军带入万劫不复地带。但最可怕的并不是丛林里面的东西,而是白虎部落人的精神,云锦昔第一次见识到能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整族灭亡。
带领何今夕进入丛林的是南疆王派的一个路导,南疆王心中所想何今夕又何尝不知晓,身为一个割据多年的王,南疆王有岂会心甘情愿的被征服,即使不承认,但心底还是会将希望放在白虎部落上。
与白虎不落这一战一直持续了九个月,何今夕带着大军一路往西南而去,进度在一点一点的推进,天气却一天比一天糟糕。
在进入梅雨季节之后不久,何今夕迎来了第一个最艰难的难题,随军而来的续竹回报军中将士不适应南方气候,已经陆陆续续病倒了大半,军中军医束手无策。
云锦昔无奈,只能往落音谷去了信,落亦凡回信回得很快,只是药方里需要一味翠岑,这药却是要白虎部落的禁地才有。
是夜,所有人都睡了下去,何今夕换了一身夜行服,提起随行长枪,掀起帐帘猛的被帐帘外面的身影吓了一跳。
何今夕干咳两声,咳出一点少帅模样,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续竹慢慢转过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个话续竹也想问问少帅,刚刚下过雨,乌云还在天上挂着,月亮也没法看,山上黑灯瞎火的也没法走,更是没有办法勘探地形,不知少帅这时候出门可是要去各营帐看看兄弟们做梦了没有?”
何今夕被续竹说的一咽,一口唾液呛到喉咙里半天咳不出来,好不容易缓和了再看续竹,还是一副刚刚一般审问罪犯的模样看着自己,看得何今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抬手摸摸鼻子,何今夕厚颜无耻的嗯了一声:“续竹这是要和本少帅一起去看看不成?”
续竹不说话,就定定的看着何今夕,最后还是何今夕败下阵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续竹:“续竹,续将军,今夕妹子求你了,拜托你了,妹子都出京大半年了,续竹哥,你要在少帅营帐住也好,要看着也好,能不能就当做没有看见妹子啊?”
续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少帅在这是要续竹挖了双眼不成?”
何今夕一下就怂了,自己手下这几个将军,别看着平时都一副很听自己话的样子,这有起主意的时候可是谁都拦不住的,就像现在,要是何今夕敢出一个声,续竹就真的能将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续竹哥,您总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妹子被人嘲笑吧?我进入白虎山都已经八个多月快要九个月了,如今又是黄梅时节,这个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再不继续前进皇上都要责怪了。”
续竹却是不为所动:“皇上的圣旨今日刚刚到,皇上知晓南疆进入黄梅时节,特意叮嘱少帅不用赶着时间,白虎部落不过南疆最后一小部分而已,大块头都啃下去了,待到雨水季节过去再行动作就可。”
何今夕自然是知晓这个圣旨的,不过何今夕觉得这玩意大部分可能是自己的老爹去宫里给自己请的,甚至还惊动了已经禅位的先祖。就是这样何今夕才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当初是自己说要啃下南疆这块硬骨头的,结果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知晓自己打不过去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自己给自己打脸嘛。
想到这何今夕越发的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和续竹耗着,上前两步,小脸笑眯眯的看着续竹:“续竹哥……”话音未落,左手已经朝着续竹脑后的穴位而去,眼看着就要点到了,续竹猛的一个转身,双眼紧紧的盯着何今夕的指头:“少帅这是要做什么呢?”
何今夕只觉得自己两个指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在续竹像是刀刃一般的眼神下尴尬的弯弯:“没什么没什么,活动活动指头,听说长枪提的时间长了要好好的活动活动指头,不然容易动不了了。”
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动了一会,也不好真的将自己的指头收回来,就放在续竹脑袋后面一弯一弯的在那动。
续竹冷冷的看了何今夕一眼,转过头,正待开口,何今夕身后的指头已经落了下去,续竹瞬间被定住。
“何今夕!”
何今夕哎哎哎的答应了几声,一脸的无奈:“续竹哥,妹子真的想赶紧把这块收拾了回京城去嘛,你也不想妹子永远嫁不出去是不是?”说完不待续竹开口又接连在续竹身上点了好几下,也不敢去看续竹愤怒的眼神。
“续竹哥,我这帐子可暖和了,刚好你帮我好好的睡着,要是有人来看你就睡着了就好了。”说完一下扛起续竹往自己帐子而去,在续竹想要杀人的眼神里将续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还脱了鞋子和外衣,又拿了宝剑放到床下面这才喜滋滋的道:“续竹哥,你就好好的睡着,等明天天一亮妹子就带着翠岑回来了。”
续竹的脸色由红变黑再渐渐便红,幸好帐子里面没有点灯,何今夕又一心想着出去,不然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收拾好东西,何今夕提起长枪一个闪身出了帐子,续竹躺在床上,鼻腔里满满的都是少女的气息,稍一不注意心神就又波动了,只能勉强聚起心神,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身上的穴道,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