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阁楼上,云锦昔收起手里的西洋玩意,颇为有趣的道:“倒是看不出来皇上这般好说话,这么多的妃嫔竟是一个都没有怪罪!”
宁小侯爷玩味的笑笑:“只怕不是不想怪罪是不敢怪罪吧。”
“不敢?”云锦昔有点好奇,她认识的云子良确实很能隐忍,不然也不会从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子变成如今的帝王,自己也不会被他哄骗到手了。但做了皇帝之后,云子良似乎在前些年隐忍够了,这些年稍有不合意的便会大开大合,并不怎么将人放在心上。
似乎是看出云锦昔的想法,宁小侯爷不甚在意的道:“皇上他不一定想要饶了那些人,不过今日到太皇太后寝殿的大多是邻国的公主,如今北戎得六王子即将被云子良以不知道是谁的名义囚禁冷宫,若是这时候还得罪了九公主,只怕不用谁,雅妃就会修书给北戎王了,北戎王就算是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的玩物,救出六王子不过是迟早的事,但如今云子良放过雅妃,雅妃只会感恩戴德,自然不会想着为难云子良。”
云锦昔点头:“不错,却是是这般,不过我很好奇,太皇太后寝殿里面的那些少年将军你是如何将人弄走的?”
“没什么,不过是想着既然不听话还不如杀了来得自在!”
云锦昔听得一头黑线,但无论如何能解决了太皇太后云锦昔心底还是送了一口气的。
在当初的何氏一族的命案里,太皇太后可是功不可没呢!
从阁楼到天坛算不得远,云锦昔与宁羽墨都是身手矫健之人,加之云锦昔有宁小侯爷护着倒是也会去的快,待到云锦昔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那太阳刚刚从不远处的山头上照射下来。
看见云锦昔安全无虞的回来,安珍珍像是看见鬼一般:“云锦昔,你怎么回来了?”说完便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被云锦昔吓得差点丢了魂的事,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气势汹汹的盯着云锦昔:“云锦昔,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小姐都敢吓唬!”
云锦昔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安珍珍:“安四小姐似乎是不大记得昨儿个晚上与本郡主说过的话了,不过没有关系,安四小姐不记得本郡主却是记得的。”云锦昔猛的靠近安珍珍:“安四小姐应该知晓本郡主最是怕死了,昨儿个知晓了那些事之后,本郡主琢磨着安四小姐等睡了一觉醒来定然是想要杀了本郡主灭口的,本郡主只好将那些话写成折子藏在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不过安四小姐放心,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知晓的,若是本郡主死了,那些话会回流传出去就不一定了。”
云锦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毕竟毒害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罪名。”说完不耐烦理安珍珍扬长而去。
倒不是云锦昔真的要与这安珍珍计较,只是现在云锦昔真的不耐烦与她牵扯,还不如找点事情吓唬吓唬她,将她吓唬回去。
因着太皇太后被囚禁,云锦昔不过是又接着抄了一日的《大藏经》便被云子良来的圣旨解放了,云子良那圣旨也是颇为有趣,说云锦昔打小吃了不少苦头,不懂《女戒》《女德》是在是怪不得云锦昔的,吕氏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
云锦昔却是注意到了云子良称呼太皇太后为吕氏,按照道理,既然已经被云子良贬去冷宫,就是称呼为娘家的姓氏也是可以的,但云锦昔一直接的太皇太后的娘家是姓陈,还有个嫁入护国候府的侄女叫陈雨儿,什么时候她竟是成了吕氏了?
“太皇太后竟是姓吕吗?”
梁巍双手捧着圣旨:“郡主也是疑惑?不过说来也是,世人都以为太皇太后出身陈家,她该是姓陈才是,其实不然,这陈家不过是后来先祖怕先皇根基不稳,不能执掌好大盛的江山这才为吕氏寻一个娘家。至于吕氏当初的娘家随着先祖失踪便再也没有人知晓,吕氏也想着离家这么多年,就算是回去也没有人会认出自己,只怕到时候认亲都要看在银子的份上了,如此便认了先祖安排的这位陈家,这些年陈家也算是比较听话,皇上后宫又无能做主之人,才用了吕氏,不过郡主放心,据说昨天晚上的房事激烈了些,今日有宫女来报,吕氏得了半身不遂,又请不到太医,往后与那一堆美男的日子怕是要有点趣了。”
云锦昔淡淡一笑,能生不如死便是她最想要的状态。
“本郡主在这天坛几日倒是对宫里的消息都不大灵通了,不过即使是这般也听说北戎的六王子也是太皇太后的入幕之宾,这六王子也是有趣了,这口味……怎么说呢,倒是与一般人不大一样。”先是付翔宇紧接着是老太婆太皇太后,这口味若是正常,只怕是世间就没正常的人了。
梁巍跟着点头:“皇上也是这把感慨的。再过不了几日,北境的定境王和定境王妃流云郡主就该到了,皇上的意思,郡主与流云郡主既能聊得来这次接待使臣之事还是郡主一起参与的好。”
云锦昔心中冷笑,她就觉得奇怪,若是无什么事云子良都会想到她在天坛抄经书!
不过这流云郡主确实是个有趣的,定境王又是何今夕前世唯一佩服的将帅,让她去接待使臣比起这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有趣得多了。
云锦昔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接待使臣之事,转头看向梁巍:“听闻贤妃娘娘昨日还坐在太皇太后寝宫里哭成泪人,今日倒是还能好好的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说来贤妃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人。”
梁巍笑笑:“谁说不是呢,今年因着大满之事,太后娘娘道寿辰一切从简,周边各国是一个都没有请,这次听闻北境找到了公主,这公主还是我们大盛皇宫里的妃子,诸国都高兴的不行,听闻已经开始出发,要到大盛来庆祝。”
连这样的借口都能找出来,看来这些大国之间真的是太缺少沟通了。
从天坛回去,梁巍一路小心的随行,到了曾经楚美人摔下去的地方还小心提点,云锦昔心底有点暖:“小飞子如今正在海山学院秋求学,小飞子的意思是要从军,只是我私心里以为,你是万不会承认自己出身太傅府,能延续太傅一脉的也不过是他一人,能从文定然是不能从武的。”
梁巍笑笑:“这世道能活着已是不易,从文从武只要他喜欢便好,奴才多谢凝昔郡主。”
云锦昔叹口气,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的无奈:“太傅大人说来也算是被何家连累,满朝文武也就太傅大人携一家老小为何家喊冤,倒是何家欠了你们梁家,只是如今也是还不清了。”
梁巍摇摇头:“爷爷一生光明磊落,既是不对那便没有助纣为孽的说法,只是可怜弟弟,如今弟弟也出了这宫门于奴才便再无什么牵挂的了。”
梁巍的话像是尖刀一般一下一下的戳着云锦昔的心窝,云锦昔却是身的无奈,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身上无权,说话也没有分量。
“小飞子在海山书院你便放心就是,海山书院的院长是诸葛闻老先生,老先生一生研究诗书,耽搁了扬名立万的时间,一番折腾下来倒是没有徐鸿儒来得有名,但学术一道确实徐家所不能比的。”云锦昔淡淡的道。
梁巍双眼一亮,祖父在世时便说过,诸葛闻老先生乃真正的当世大儒,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弟弟送去他那,只是海山离京城几千里不说,诸葛闻老先生有个规矩,需过了他的考试方能进海山书院。
若是祖父在世,小飞子要进海山书院也不过是眨眼的事,但如今,自己一个玩弄阴谋之人岂能带出大儒所要的徒弟!
“郡主的恩德梁巍无以为报!”梁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折服的坦荡,梁巍说了多少的假话云锦昔不知晓,但是有一点她知晓,刚刚这一句梁巍说的是真的,一个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甘愿做太监的人心智之坚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自己人不必说这样的话,小飞子就与本郡主的弟弟一般。”说道小飞子云锦昔嘴角不自然的待了一抹微笑,她没有弟弟,曾经她差点有个弟弟,只是那时候她小不懂事,被奸人利用,害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弟弟,后来太医将已经成型的胎儿从娘亲肚子里取出来,太医说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云锦昔这一生没有亏欠过什么人,唯独对家人,亏欠到了连搭上自己的命都没有办法偿还清,云锦昔清晰的记得自己不小心让娘亲落了弟弟那日,娘亲白着脸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无,她跪在床边无论谁说什么她都不听。
娘亲在床上躺了三天,她便在床边跪了三日,不吃不喝,到了第三日清晨,娘亲从床榻上醒来她便晕了过去。
娘亲不让父亲说她,怕她自责,她却是怎么都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娘亲摸着她的脑袋,笑着与她道:“傻夕儿,那还只是团肉,你可是活生生的娃,一团肉怎么和你比?你看看你多活奔乱跳,虽是被你父亲养粗糙了些,到底也是好养活不是?”
云锦昔眼眶有点湿,她扬起头,缓缓呼出口里的气息:“小飞子比我们以为的都厉害,海山那边来信,诸葛先生对小飞子尤其的看中,还道假以时日定能成当世之大儒。”
话音刚落,小道那边匆匆跑来一人,身形有些单薄,待到走近了云锦昔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守眷心殿的红衣,一看见云锦昔便急匆匆的道:“郡主,不好了,贤妃娘娘带着人往眷心殿去了。”
云锦昔皱眉,扶着气喘吁吁的红衣:“不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红衣点头,喘了会气这才道:“刚刚奴婢到太后娘娘那里取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带了一群人说证据一定在我们眷心殿,只是眷心殿无人把守,整个院落加上奴婢也就三个人,奴婢怕真的出什么事只好先来找郡主。”
“可是有说找什么证据?”梁巍皱着眉头,他并未听说贤妃需要找什么正证据。
“奴婢未曾听清,奴婢怕被人发现不敢走的太近。”
“郡主,只怕贤妃此举会对郡主不利,不若奴才去请皇上过去一趟!”梁巍说完便想要去找云子良。
云锦昔淡淡一笑:“无妨,今日本郡主不在殿中,贤妃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郡主的宫殿里肆无忌惮,就算是她想要搜也得等到本郡主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