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二狗子……云锦昔有种不好的预感,换了她是这幕后之人,她也断然没有将人留着的意思。
果不其然,前去带人的人小兵很快便回来报告,泥石流刚好从王五婶家后院墙角流过,二狗子刚刚被发现死在泥石流里。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顺便便想到了他杀。
贤王看回头看着云锦昔:“牛公子,劳烦你与本王走一趟了。”
云锦昔点头,如今没有仵作,在场的人说起验尸,还有谁比她这个曾经的将军更擅长,点点头,跟上贤王的步伐。
因着是落云村的事,村民中自然的推荐了几人也跟着贤王前往,算是见证人,剩下一个个的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放在树棚前面的遗体。冯村长父亲的遗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每次眼见着就要烧过了,就会有人往上面浇油,几次下来,上面的火苗越来越旺,空气里烧焦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已经有好几人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而事件的罪魁祸首瘫道地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精神。
如今二狗子一死,也算是死无对证了,解决也不过是活着是连坐或者是他一个人死。
王五婶家门口刚好有个被山水冲出来的沟,年岁长了下面的青石板都露了出来,这一次就因着这山水沟,王五婶家成了落云村没有受灾的几户人家中的一户,王五婶原本还沾沾自喜呢,到处与人说自己这房子就是风水好,好将当年给自己看阳宅的先生好一顿夸,说是等过几日路能进出了就要去感谢人家,谁知道这泥石流都还没处理好了,就说自己家的儿子死在外面的泥石流里。
王五婶早年丧服,一个寡妇被婆家嫌弃,就连肚子里的遗腹子都是在山边的茅草棚里生出来的,好不容易在镇长熬了几年,攒下点银子,回村子盖了新房,原本想着等过些日子给儿子说个媳妇这日子就真的过通头了,谁想先是镇长的茶楼无缘无故的被人砸了,现在更是连儿子都死了,这辈子的盼头都没了,整个人爬在儿子尸体旁边,像是没了魂一般。
云锦昔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形,二狗子这死的地儿倒真是蹊跷,不是其他地方,刚好是自己的家门口,脑袋是朝着门口的,脚朝下,脑门上还有个青色的印记,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在门槛上有点血迹。这模样看着倒像是自己走路不小心在自己家的门口上磕了一跤,恰好下面的泥石流没有被清理掉,便在泥石流里窒息而死。
若是没有冯村长这事,这样的死亡方法真的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李建军显然也是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皱着眉头道:“这事情不好办了。”
云锦昔沉着的点点头,走到尸体傍边,伸手掰开二狗子的嘴巴,刚掰开,一股子酒气迎面扑来。
“五十年以上的竹叶青,二狗子这是不要命了,这么小的年纪平时还不怎么喝酒的人竟然喝年份这么久的酒,真真是不要命了。”一个跟着过来的村民道。
云锦昔看了眼说话之人,带着点疑惑的道:“死者生前不喝酒?”
村民摇摇头:“我家就在他家隔壁,不过我家被泥石流埋了。二狗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是皮了点,但长这么大最是听******话了,他妈不让他喝酒,他就老老实实的一口酒都不喝,他妈不让他和村里的女人说话,他就一个都不说,唯一说的还是住在村头的那个连翘。这么乖的孩子,要不是老冯说他传的话,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连翘?云锦昔眉头紧了紧:“连翘是什么人?”
“这个连翘啊,是从南边来的,刚来那会还有个爷爷,她爷爷那医术真是没话说,我们落云村谁要是疼了病了去京城都不一定看得好去找连翘的爷爷绝对没错,不过去年的时候他爷爷去采药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下去了,连翘知道后哭了好几天,要不是二狗子天天看着她,她早就跟着他爷爷去了。别看二狗子看着傻气傻气的,也不知道怎么劝的,说的话就往连翘心里去了,后来就自己接了她爷爷的手,成了我们落云村的新大夫了。听说前两日还从另外个村子救了个人回来,还是镇上那个司徒大将军派人将她救的人送回来呢。原本我们都想着这两人怕是年底就要成了,谁想出了这档子事,要是连翘知道这心里得有多苦啊!”
外地来的,还救了人?云锦昔暗暗记下,继续检查地上的二狗子,冲刚刚开口的村民道:“这五十年的竹叶青若是人死了才用内力灌下去的应该不会被消化才是吧?”
说话的村民愣了下,一下反映过来云锦昔的意思,惊讶的道:“这位公子是怀疑二狗子是被人害死的吗?”
“到底是怎么死的自然是要验了尸才能断定的。”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还爬在地上的王五婶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像是看仇人一样紧紧的盯着云锦昔:“你要验尸?你要怎么验尸?你是不是想将我儿子砍开一点一点的看?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只要我王五婶活着的一天,你们事都别想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说完一把推开云锦昔,整个人紧紧的爬在王二狗身上。
“你们休想动我儿子一根汗毛。”
贤王殿下一把扶住云锦昔:“小心。”
云锦昔淡淡的摆摆手,站直身子,锁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青衣却是早就不高兴了,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五婶:“你干什么?真以为我们公子好欺负不成?”
王五婶看了青衣一眼:“我呸,什么公子母子的,谁想要动我王武生的儿子谁就是老子的仇人,别说是公子了,就是我孙子也不成!”
“你……”
“青衣退下。”云锦昔淡淡的道。
青衣瞪了王五婶一眼,恨恨的哼了一声,也是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的跟在云锦昔身后。
云锦昔蹲到王五婶面前,看着王五婶虎视眈眈的眼神一脸镇定:“王五婶和王五哥感情很好吧?”
王五婶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云锦昔会问起自己死了多年的丈夫,但也只是那么一下,瞬间便一脸防备:“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不成的,就算是你说再多的话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云锦昔摇摇头:“我没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王五哥都不在这么多年了,你还依然让别人喊你王五婶,你们成亲的时候一定感情很好吧。”
听到云锦昔这般说,王五婶眼底的防备稍微松了些:“不错,我和那死鬼虽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是有感情的,他活着的时候对我尤其的好,村里的小媳妇儿都羡慕我,都说我找了个好丈夫。”
云锦昔点头:“他是在矿山上去世的?”
“对,他是在矿山上去世的,都是你们这些朝廷命官,我都说了我不要抚恤费,我只想将我男人好好的安葬,你们偏不让我安葬,还拿朝廷的律法还压我,最后还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让我那死鬼男人连下葬都还缺胳膊少腿的。”
王五婶说这事刚刚过来的路上云锦昔就了解过了,王五去的矿山是朝廷自己开的,当初失事大家都知道是因为负责矿山的官员中饱私囊,偷工减料,矿道用料不符标准才导致矿洞坍塌,但为了掩盖这个事实,负责的官员一口咬定王五是自己去矿山上的时候摔死的,还找了仵作验尸,王五到下葬的时候尸首都没有找齐,据说是当初仵作验尸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很多地方都被切得不成人形,晚上又看顾不周,被山上的野狗吃了。
也难怪王五婶对于自己的儿子要被验尸这般的反感。
“朝廷的律法都是公正的,若是要说不公正也不过是审判的人罢了,去年京城还了了一件多年的冤头案,就因为先皇时候的一京城府尹为了抢被人的妻子,硬是诬陷那人杀了城东一地痞,那人当年就被斩了,但就在去年,已经回家颐养天年的老府尹突然被自己的侍妾一纸诉状告到了新府尹那里,理由是夺人妻,害人命。上个月老府尹刚刚被斩首,整个京城都知晓呢。”说完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贤王道:“贤王殿下,在下说的可对?”
贤王殿下心下一跳,瞬间明白过来云锦昔要做什么,这样的做法他其实是不大赞同的,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贤王殿下也不好拆人台,只能无奈的点头:“不错,此案本王也参与了审查。”
话音刚落,王五婶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一下蹿到贤王殿下脚边,双手紧紧的抱着贤王的的大腿:“王爷,民妇求您为民夫的夫君伸冤呐,民妇的夫君真的不是摔死的,是被人从矿道里挖出来的,求王爷为民妇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