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心殿内,云锦昔眉头微皱,抬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和惠公主,再看看放在桌子上半尺高的东西,有点为难的道:“公主殿下这般作为倒是让锦昔为难了。”
和惠公主双手握住云锦昔的手,双眼带着一抹无奈:“郡主一定是觉得我这个公主疯了吧。”
云锦昔摇摇头,和惠公主的名声她是听到过的,从不与谁争什么,但在皇家依然处处被人刁难,好不容易假给心上人,却又被先皇一个恩赏闲赋在家,如今儿子长大成人还能有如此心智已实属难得。
“公主过滤了,锦昔与宁小侯爷既然是朋友,帮殿下便是帮锦昔自己,这样的道理锦昔还是明白的。”
和惠公主摇头,一双眼睛,好几次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郡主知晓我要说的不是此事,而是和诚……”
“殿下……”云锦昔一下打断和惠公主的话:“公主今日忧思过甚,不若先回去歇歇,其他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言说。”
云锦昔一打岔,和惠公主立刻便回过神来,脸上的无奈更甚:“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云锦昔摇头:“公主切勿这般说,宁国侯府的事情宁小侯爷心中有数,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宁小侯爷自小优秀,难道娘娘还信不过小侯爷?”
和惠公主摇头:“府上之事这么多年我和侯爷早就看开了,今日此行,更多的是要谢谢郡主对墨儿这个后辈的关心。墨儿自小就不懂事,这些年跟着皇太后倒是被惯得越发的不成样子了。前些日子我还听人说起墨儿最近在缠着郡主,倒是扰了郡主清静了。墨儿也真是的,与皇嫂都不正经,没想到到了郡主这儿还是一样没有个正行的,还是郡主看着他是后辈照顾着他,不然就他那没皮没脸的样子早就被人收拾不知道多少次了。”
云锦昔微微一笑,若是现在还听不出来和惠公主的意思,这宫中也是白白待了,心下略微有点不舒服,但对面坐着的到底是宁羽墨的亲娘,云锦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道:“身为长辈不就是这般,宁小侯爷既然喊太后娘娘一身舅妈,本郡主多加照顾一二也是自然。不过这些东西倒是真的没有必要,锦昔住在眷心殿,若是真的缺了什么自是可以与淑妃娘娘讨要。”
说完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天色也不早了。”
闻言,和惠公主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我糊涂的,说是与郡主相谈甚欢谈着谈着就将时间给忘记了,倒是影响到郡主了。”
“公主说的什么客气话,公主常来本郡主高兴都来不及。”
两人又寒暄了一二,云锦昔这才带着红衣将人送了出去,不过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带走的。
待到送走和惠公主,云锦昔带着红衣回到内殿,红衣看着一桌子的东西,虽是多,但就像和惠公主说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些吃食罢了,有点不大乐意的从中间跳出一盒糕点,不悦的道:“郡主,要奴婢说那个和惠公主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你何苦理会她,下次她若是再来,奴婢便拿棍子将人赶出去,定然不让她来我们眷心殿一步。”
云锦昔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眷心殿来的人可不少,就连当初的楚美人和容贵妃都是来过的,怎不见你这般的生气?”
见云锦昔现在还笑得出来,红衣立刻就不高兴了:“郡主,你怎么能这样的,奴婢这是为你担心呢,你倒是好,不当心不说还嘲笑奴婢,好了,以后不管谁进来奴婢都不管了,要是真的什么时候被人陷害了奴婢一定不会管你的。”
说完露给云锦昔一个生气嘟着嘴巴的模样,云锦昔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有点难以自持的道:“红衣说的是,以后本郡主认真改了就是了。”
红衣这才收敛神情,一脸认真的道:“郡主,不是奴婢说你,那楚美人和容贵妃和和惠公主能比吗?”
“不能比吗?”云锦昔逗红衣。
红衣白了自家主子一眼,颇为无语的道:“这能一样吗?那容家姐妹一看就是没有安好心,整天就在这皇宫里争风吃醋,今天见不得你好,明日见不得她好的,什么时候安过好心了。”
云锦昔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和和惠公主怎么就不同了呢?
“但是那个和惠公主就不同了啊,大家都知道她是不为名利,一心向善之人,就连宁国侯府势力衰落也未曾有过半分的怨言,当初先皇让她在听风楼与宁国侯爷爷相见,原本以为是才子佳人的佳话,最后却成了这京城里面的笑话,这样的人若是那心思半点阴暗都无,红衣是不信的。”
云锦昔点点头:“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和惠公主真的爱宁国侯爷呢,若是换成本郡主,夫君的性命和权势比起来自然是夫君的性命重要了。”
红衣摇头:“反正奴婢就是不信,今日奴婢好好的观察过那个和惠公主了,她和宁小侯爷一般没有安好心,那宁小侯爷每日到我们眷心殿就跟个猎户似的,那小心思多了去了。”
“猎户?”云锦昔打过猎,但是宁夏侯爷怎么就成了猎户了?“猎户没有穿红色衣服的吧!”
“郡主!奴婢说的不是衣服。”红衣恨铁不成钢的道:“奴婢说的是宁小侯爷对郡主……”说道一半突然意识到如今云锦昔还从未往这些方面想过,紧忙收住嘴,见向来聪慧无比的主子在这时候突然变成了傻的,跺跺脚,恨铁不成钢的道:“郡主,你要是不记者奴婢说的话,以后吃了宁家那娘母两个的亏,看红衣管你不!”
云锦昔噗嗤一个没有忍住,端了杯茶水给红衣:“说了半日,渴了吧,喏,喝口水润润嗓子。”
红衣喝了口水,一下回过神自己又被主子忽悠了,整个人气得不行:“主子!算了,等少主进京主子亲自去与少主说吧!”
“少主?落亦席要进京?”云锦昔暗道一声不好,落亦席的性子她是知晓的,若是连落亦凡不能将他留下,只怕这世上也无人能将他说服。
红衣点头:“是啊,前几日奴婢见郡主脉象奇特便给师傅传了信,师傅本想亲自入京,但奈何有几株入药的草得他亲自看守,哑婆她们照顾不了,这才将行程耽搁了下来,不过师傅说了,这次会让少主带些药来,虽还不能彻底的解除郡主身上的蛊毒,但待到复发压制是不成问题的。”
云锦昔点头:“倒是让落谷主费心了,不知白虎如何?”
说到白虎,红衣脸色有点沉重,摇摇头:“此事待到少主进京让少主与郡主细说。”
云锦昔点头,心中又是一阵感概,当年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的那些师伯们除了被流放的几位将军其他的不是进了云子良的阵营就是被砍了脑袋,如今能被她遇到的也不过是白虎一人罢了。
“从皇陵镇回来之后宁小侯爷可是有说过长白山白虎王之事?”
红衣摇头:“郡主这就高估奴婢了,这般重要之事宁小侯爷就是要说也是要亲自与郡主说的。”
云锦昔点头,视线落到桌上的物品上,颇为无奈的道:“如今宁国侯府在京中只怕也是安静不了多久了,楚美人病逝的消息传开,容大将军已经连着七日未上朝,北方大满叛军节节败退,只要云子良还不想大满统一迟早要对容正刚妥协。”
红衣吃了一惊:“郡主的意思是皇上就要生生的咽下这口气?他可是当今皇上!”
云锦昔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皇上又如何,别说如今北方战线全部落在连守城都成为题的明王殿下手里,就是当年大盛最英勇,他手里兵权最多的时候装都要装出对自己的父亲礼让有加。
“告诉千鹤,让容大将军带着她出征。”
红衣一惊:“让容大将军带着千鹤姑娘出征?郡主,军中可是禁止女眷的,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只怕纵然是容大将军也不能轻易抹平皇上的怒火。”
云锦昔赞赏的看了红衣一眼,她这条命能活多久她并不是很但心,她的敌人已经一一落入她的圈中,收网只是迟早的事,落亦凡到底能不能将药制造出来她也不担心,能再活一世本就是上天的恩赐,能让她报了大仇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比起红衣的医术她更看重的是红衣跟在她身边的其他能力。
红衣终归没有让她失望。
“所以说,此事非千鹤不可。”
红衣点头,自去传递消息去了。
宁国侯府,和惠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从外室缓缓进来的男子,一脸温婉:“夫君,可是又去与者院首对弈了?”
男子点点头:“这京中也就者院首还能与我对上几盘,羽墨那小子虽也不错,不过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边说边脱下外袍递给和惠公主:“夫人今日进宫皇上可曾为难夫人?”
和惠公主笑笑:“皇上也就那个性子,夫君也是知晓的,今日妾身去看了墨儿书房挂着那姑娘了。”
“墨儿看上的姑娘?”宁国侯爷眉头紧锁,不悦的道:“小小年纪就私相授受,成何体统!我看墨儿是越来不成样子了,再这般胡闹下去,只怕这京城的天都要被他给翻了!”说到生气处,宁国侯爷手背上的经脉都是暴起的,整个人来回在屋子里走动。
“不行不行,夫人你明日再进宫一趟,无论如何一定要与太后娘娘说说,今年年底以前一定要给墨儿说个媳妇儿了,看看他整日的都胡闹些什么!”
和惠公主脸上的温婉模样不变,挂好袍子走到宁国侯爷面前,伸手拍拍宁国侯爷的胸:“看把侯爷给气的,妾身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侯爷怎就担心成这般了!还说是不想看见墨儿,这要是真不想看见能气成这样?”
和惠公主本就长得温婉,这番话别人说出来难免夹枪带炮,但和惠公主说出来就像是春风带雨一般。
宁国侯爷奇异般的冷静了下来,看向身边的女人:“罢了,这些年都这般过来了,夫人说是如何便是如何吧。只是我手中虽无兵权,但听闻北边又开始乱了,如今明王手里的就有当年我的十万大军,皇上难免要防着我些,倒是委屈了墨儿了,若是生在别人家里……”
“若是正在别人家里又岂是我们的墨儿?墨儿都是大人了,他的事我们做父母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那孩子有着主张呢。对了,刚刚说了那孩子了,说着说着一打岔倒是把正是给忘记了,今日妾身进宫特意去见了那孩子了,也是个不容易的,被我特意刁难了一番都未曾生气,涵养倒是好的,墨儿眼观向来不差,只是身份是上,还是要侯爷出马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