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已是春天,云锦昔虽不好收拾院子,但云子良到底是还要点颜面,眷心殿里的东西倒是一点都不少,只是银子少了些,云锦昔倒是想多要点银子,不过都没成就是了。不过东西多了,擦洗下来就费点劲了。
无面本以为云子良不过是说说,就算是着的要自己擦洗,看看自己这皇帝面前第一红人的位置谁还敢让自己真的去干,不过这世上本就多的是不长眼的人,例如云锦昔。
不过东西不干净自然是不能怪凝昔郡主的,皇上都说了要无面大人亲自擦洗了,在给皇帝陛下送茶的时候发现茶杯脏着自然也是不能换新的,要是换了岂不是误了无面大人擦洗之事,思前想后,云锦昔给大盛皇帝送了杯杯子不大干净的春茶。
看见云锦昔亲自端茶,云子良心底带着点欢喜,就连最得宠的善美人都被赶出了御书房,不过看见茶杯的时候心情立刻就低下去了,云锦昔为难许久,纵是心中不乐还是将无面大人未曾擦洗之事说了一出来,云子良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让梁巍带这圣旨亲自督查。
这才有了无面大人拿着抹布擦洗眷心殿之事。
彼时,无面大人正蹲在地上一边擦拭一只前朝花瓶,一边无甚表情的道:“凝昔郡主真是好手段,又懂兵法又知谋略,真是让下官佩服。”说是佩服,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是丝毫佩服的神色都看不出来的。
云锦昔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青花瓷盏:“无面大人谬赞了,本郡主不过就是收拾了一堆畜生罢了,和人还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无面握着抹布的手青筋暴起,只恨不得一把将手里的瓷器拍碎。无面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只听见噗嗤一声,手里握着的瓷器应声而裂,无面大手一松,边一片片碎到了地上:“实在抱歉,这瓶子质量差了些,郡主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和下官计较一个瓶子才是。”
“凝昔郡主自然是不会计较,不过太皇太后娘娘会不会计较就不知道了。”一袭红衣宁小侯爷一个闪身走到大殿中间,双眼紧紧盯着坐在一边的云锦昔。
“无面大人还自不知晓吧,这花瓶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是太皇太后娘娘身为皇妃之时先祖赏赐的罢了,后来几经她手到了凝昔郡主手里,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算不得凝昔郡主的,若是无面大人要赔礼道歉的话倒是可以去太皇太后宫里,小爷想着太皇太后自然是心底喜欢的,有无面大人这般实诚之人。”
无面脸色变了变,只恨不得一把掐死宁小侯爷和云锦昔,不过就如宁小侯爷所言,若是这瓶子真的是先祖赏赐给太皇太后的,即使太行太后不那么喜欢,为了先祖也不可能这般轻易的饶了自己。
“宁小侯爷真是会说笑,今日是几经她手,如今自然也是凝昔郡主的东西了,下官这些年虽没有存下什么东西,不过这么一个瓷器倒是有的,凝昔郡主也不必担心,下官摔坏的自然是会再补回来的。”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个转身,身子后高架上的砚台便应声而落,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这是不会又是太皇太后的东西吧?”无面这话明显的就是在讽刺云锦昔那太皇太后吓唬他。
云锦昔轻轻一笑:“怎么会,无面大人是太紧张了吧,这砚台一看就不是太皇太后喜欢的东西,怎么会是太皇太后的呢?”
无面冷哼,他就是料定云锦昔敢算计自己一次,难不成还敢算计自己第二次不成?谅她云锦昔也不敢三番五次的拿太皇太后的东西设计自己。
“这东西乃先皇留下的。”云锦昔说完可惜的摇摇头:“皇上一直想要这砚台,不过本郡主想着若是留着便是对先祖的一个念想,皇上也这般觉得,这才留在本郡主这,时不时看上几眼,倒是不想如今都坏了。”
无面手上的青筋暴起,只恨不得一把掐死云锦昔,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眼看着就要爆发,宁小侯爷身形一闪,瞬间到了无面的面前:“无面大人这是不打算擦了吗?”
无面怒极反笑:“一个是先祖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一个是没落的小侯爷,二位真要为难下官不成?”野种和没落两个词被无面说得颇重。
“是又如何?”云锦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无面而去,一身的气势像是帝王一般瞬间释放出来,一举一动,无面有种错觉,就是皇上身上都没有云锦昔身上的这股气势。
“本郡主说是,难不成无面大人便要砸了这一架子的摆设不成?”
“你以为本官不敢吗?”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进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敢什么?”威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即使不看脸色无面都知晓自己的这位帝王心中的不悦。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面对自己的错误直言不讳:“微臣口无遮拦,请皇上责罚。”
“一句口无遮拦就行了吗?一句责罚你以为就能抵挡你的过错了不成?”云子良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无面:“还是你以为朕真的会因为你的功劳不敢责罚你!”
无面心中暗道不好,到了如今他算是知晓了,云锦昔和宁羽墨一唱一和就是了为给皇帝陛下点药水,给自己下套,自己能跟在帝王面前伺候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和功劳,但这样的本事和功劳相应的最怕的也是帝王的猜忌,偏偏云锦昔刚刚让云子良看了自己不尊重她之事,只怕会给云子良心中留下想法:能不尊重凝昔郡主难保不会不尊重自己。
“皇上恕罪,无面知错。”
“郡主,无面大人这错知的可真有趣。”红衣笑着道。
云锦昔淡淡的道:“越来越没规矩了,皇上在说话你还胡诌,可是想让皇上责罚。”
贵人身边的宫娥随意开口是要被责罚的,不过现下被云锦昔一说,倒是像小孩子过家家的,即使云子良不乐意也不能真的追究了。
“朕何时与你身边的人计较过了!”云子良不满的看了眼云锦昔,似乎是被云锦昔坏了名声一般,视线落到红衣身边:“你这丫头看着也是个牙尖嘴利的,罢了,下去吧。”
“红衣谢皇上,谢郡主。不过郡主说奴婢没有规矩奴婢倒是不服气了,无面大人只不过是皇上面前的奴才,和奴婢是一样的,凭什么要皇上要照顾他的心情自己恕罪啊!”
云锦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遇到云子良略微尴尬的脸的时候这才一本正经的咳了几声,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你这小丫头,也就皇上不和你计较。”
红衣吐吐舌头:“奴婢知晓,奴婢是退下吧,不然老是被郡主嫌弃。”说完这才退了下去,在路过梁巍的时候笑眯眯的看了梁巍几眼,正看着呢,一下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瓷片,只听见梁巍轻声道:“注意瓷片。”
红衣再反映过来,虽然让开了地上的瓷片,但整个人还是差点摔倒,好在梁巍赶紧扶了一把,双手交握,红衣手里的纸条已经到了梁巍手中,梁巍不动声色的收好东西:“红衣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是,奴婢谢过大总管。”
红衣和梁巍都不过是小人物,中间这么点插曲倒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无面面摆着的有情绪不说还说什么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帝王本就爱猜忌,如今再有其他的想法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皇上!”
云子良皱皱眉:“无面,朕让你来擦拭眷心殿,你看看你都将眷心殿搅合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是对朕的责罚有什么不服不成?”
“无面不敢。”
“不敢,不是没有,无面大人,本郡主也是皇族,身为皇族的郡主,无面大人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也不至于本郡主都叫不动吧,还是说无面大人还有什么想法?”
无面将云锦昔恨得牙痒痒,这皇宫里谁不知道他无面就是云子良面前最见不得光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养一个没有脸的人了,皇上身边的人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岂不是想要皇上解决了自己吗?
想到这无面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皇上恕罪,微臣一下视察,差点打碎先祖的宝贝,请皇上恕罪。”说完看向上面的柜子:“今日也算是臣命理不大好。”无面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碎砚台:“若是今日微臣命理好点,也不至于将这砚台打碎了。”说完看向上面的台架。
这一看,无面心中又是一惊,自己看得明明白白,这砚台是从最上面的位置掉出来的,但现在再看,那上面竟是放着另外一件摆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故意让自己看清楚,那摆件也算不得大,但却将整个格子占据;额大半,这砚台是无论如何都放不进去的,倒是下面自己的手旁,还有个放砚台的痕迹在上面,一看就是自己故意摔坏砚台的。
“命理不好?你这是在说朕出现的不是时候吗?”云子良脸色一变,双目不怒自威:“还是说朕的命理和你的不一致?”
“皇上,微臣并未有此意!”无面沉着应答:“微臣一时口误,请皇上责罚。”
宁小侯爷混不知事的笑笑:“皇上表哥,您和他客气些什么,小爷这堂堂正正的皇帝表哥亲封的宁小侯爷在人家无面大人的眼里都是没落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再说下去,这京城里怕是就没能如无面大人眼的东西了。”
宁小侯爷话音刚落,无面暗道一声不好,什么叫这京城里就没有能入自己眼里的东西了!皇上不是京城里吗?皇上也不能入了自己的法眼吗?那自己成了什么了?,藐视皇威?
无面打了个冷颤,倒是两个有本事的,能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
不过无面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被这么点东西吓唬到,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沉声道:“无面说再多都是错,请皇上责罚。”说完整个人的气势一收,倒是像任劳任怨了。
云锦昔知晓,今日这事到这是该结束了,云子良不比比人,其他人或许自己再加把火就能烧起来,但云子良一直自诩为能明察秋毫,若是平时还好,如今无面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若是自己再接着说下去,在云子良眼里就是自己和宁小侯爷构陷忠良了。
到时候惹祸上身可不是云锦昔想要看见的。
“无面大人这是说什么气话呢,本郡主也不过是看见先祖之物被毁,心绪不稳罢了,倒是让无面大人受委屈了。”说完朝着地上的无面盈盈一拜,拜完也不理地上神情变了几变的无面,转而看向云子良:“皇上,这砚台本郡主是没有办法给您了,本来还想着回头拿这砚台和皇上讨一箱子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