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来到楚家,走的可不再是正门了。
楚小妘让几个家丁押着他们几个,从后门进去,带着他们来到一扇旧的斑驳的门前。
“就这儿,进去吧!”她冷冷地一指半开的门,冲他们三人说道。
杏儿不服气地喊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把我们关进去!这儿是什么地方?里面有什么?你会不会对我们用私刑?……我们……我们才不要听你的话!”
楚小妘冷笑一声,道:“都到我家了,你还嘴硬?来人,把这个最不听话的带到那间屋子里,给她单间的待遇!”
她一指旁边一间上着锁的屋子,对一个家丁下令。
杏儿一见那把锈迹斑斑的锁,不由慌起来,声音也软了许多,道:“那屋子……好久都没人用了,里面说不定有蛇……有老鼠。你还是让我们三个在一起吧!”
楚小妘带着一抹冷笑瞟着她,道:“原来你也害怕蛇和老鼠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想三个人关在一起?对不起,现在我心思变了,你们仨……一人一间屋,反正这院子里空屋子多得是!”
说完,她傲慢地看着三个人,目光慢慢从一个人身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雪薇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开口道:“楚姑娘,今天的事情,是我们有错在先,我向你赔礼了。令舅的伤,医治时需要多少钱,调养时需要什么药材,我们也照价全包。只是我的确有事与人相约,约见的日子已经很近了。所以能不能……”
“不能!”楚小妘瞪着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叫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前天就说了,只耽搁两天,你走的时候,要快马有快马,要快船有快船。话我说得仁至义尽,可事你却做的不仁不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走?没门!让小姐我满意了,你才能离开!”
雪薇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让她满意?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一个姑娘不应该想起的事情……
“楚姑娘,我想你误会了,其实我……”她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了,反正怎样也要被拆穿,与其被她发现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
“我不听你解释。”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说了,不听你解释!进屋!”
“楚姑娘,你还是听听……”
“我说人话你听不明白是吧?来人,给我绑起来,扔进去!”
见楚小妘横眉立目真想绑人,羽然开口了:“楚姑娘,主意是我出的,人是我打的,跟我表弟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若想撒火,尽管找我一个好了。”
楚小妘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道:“哼,你不说我也忘不了你!只是不管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人是不是你打的,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因为你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你表弟!而你表弟之所以同意你做这些事情,是因为……”她眼圈忽然红了,幽怨地盯着雪薇,道:“是因为他根本看不上我!所以我告诉你,在你们丁家同意婚事之前,你们谁也别想走!”
“婚事?”雪薇脑袋里“嗡”地一声,心底暗叫道:“坏了!坏了坏了!”
“楚姑娘,你不会是想去我家提婚吧?”她声音颤颤地问道。
“提婚?这怎么可以?”杏儿也失口叫道。
“去丁家提婚?你怎么想的?”羽然更是着急。
楚小妘得意地笑起来:“呵呵!这一来,你们三个都着急了是不是?实话说,昨天晚上我和我爹娘说起你们的事来了,我爹说神牺城的丁家只有一家,就是神厨丁家!我们家也是广汀城里赫赫有名的厨师世家,擅长做白案。你家是红案,我家是白案,这搭配在一起,不是再好不过了?”她一边说,一边将头向雪薇脸上凑去,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真像一只已经偷到一只鸡的小狐狸。
雪薇不由向后退了半步,脸色变得苍白了。她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已经派人去了?”
“还没有。哪有那么容易的,不得找到好媒人吗?”她看见雪薇向后退,心中忽然觉得无趣,语气一下子又变得冷起来,“管那么多干嘛,进去!”
“噗……哈哈……”羽然却是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小妘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这个最不老实的绑起来!”
羽然摇摇头,道:“我若想走,这院子里有谁能拦得住?小姑娘,你口气未免太狂,脸皮……未免太厚了!只听说过男家着急娶妻上门提亲的,还没听说过女家着急将自己嫁出去倒提亲的!你不怕丁家把你当成嫁不出去的丑姑娘?”
楚小妘脸腾地红了,指着羽然,对拿来一捆绳子的家丁跺着脚下令道:“快绑!快绑!把他嘴也塞起来,让他胡说八道!”
家丁不敢怠慢,真的动手绑起来。羽然却并不反抗,只是说道:“今天你绑我,以后我也要把你绑起来!”
杏儿真的被送到那间锁着的屋子里,羽然也真的被送进另一间屋子里。刚开始看的那间屋子里,最后只剩下雪薇一个。
楚小妘吩咐家丁看好另外的两个人,自己却走进雪薇的屋子。
屋子里摆设很简陋,但总归有一张桌子,一张长凳子,还有一张床和一只柜子。
她一指凳子,对雪薇道:“来,坐!”
雪薇迟疑着坐了下来,楚小妘则挨着她也坐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她笑嘻嘻地说,拿起桌上的瓷壶倒了一碗茶,递给雪薇。令人惊讶的是,那茶却是上等好茶。
雪薇接过来将茶碗放到桌上,低声道:“我不渴。”
楚小妘依旧笑着,道:“那就等会儿再喝。”说完,便一直盯着雪薇看,看得雪薇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因为你长得真的很好看!”楚小妘两颊微红,目光却更炽热。“要是换上女装,说是真的女孩子也有人信的!”
雪薇一阵无语。自己本来就是女孩子好吗?这事她早想说,可是楚小妘却一直不给她机会。而到现在,她倒不知道要不要说了。如果说了,会不会让面前这个有点花痴的女孩子疯掉啊?
她叹了一口气,盯着放在膝盖上的两手。
楚小妘也跟着一块看过去,幽幽说道:“你的手也像女孩子。……只是皮肤像而已。”她盯着雪薇两手的指节说道:“女孩子的手骨节没有这么粗的。”
雪薇心里一阵发酸。这骨节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粗,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从七岁开始练刀工,练雕刻,练掌勺,常年拿着重重的菜刀炒勺,还经常劈切一些又大又硬的食材,她手上的力量,还真没几个女孩子能比得上。
“哎,你们丁家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楚小妘不再纠结和她的感情,终于转了话题。
雪薇也松了一口气。“真的,我们丁家厨艺很厉害。”
楚小妘摇摇头:“我不信!你跟我说说,你们家现在的厨神是谁,她有什么本事?”
雪薇心里一动,想了想,道:“我家现在的厨神叫丁雪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
“哇,比我才大两岁,居然当厨神?她有多厉害呢?”楚小妘眼中明显露出惊喜的神色,叫道。
雪薇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这种问题,若是问杏儿或羽然,他们一定能回答得很好,可是自己怎么回答呢?难不成要好好夸夸自己?可是就算夸,她也不知道怎么夸才好。因为越是学习厨艺,她越是明白,厨艺的高低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没有亲眼见过做菜的手艺,只凭说的话,很容易被人当做是在吹牛的。
“嗯……到底有多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告诉你,在我家的厨艺擂台上,她把所有的对手都击败了。而神牺城里那些有名的厨师老板没有一个不对她竖大拇指的。”想了想,她还是这样回答了。
楚小妘点了点头,道:“我的手艺在家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广汀城里所有的面点师傅也都夸我。可是我爹我娘还有我外婆还是看不上……你说的那些,该不会是虚名吧?”
雪薇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会被当成是吹牛。
她也摇摇头,道:“不是那样的。楚姑娘,你在家里应该是很受宠爱的,所以听到的都是对你的赞美之词。可是她不一样,她从小就被人冷落,如果不让自己的厨艺达到最高水平,根本不能在那个家族中立身。而且,即使如此,除了前代厨神外,也没有谁承认她厨艺很好。”
楚小妘慢慢趴在桌上,凝视着雪薇,问道:“你不是承认她厨艺很好吗?你和她关系不错?”
“呃……”雪薇怔了一下,“呃,我和她关系一般。当着面是不会承认的。”
楚小妘点点头:“那她很孤独咯?是不是和她性格有关系呢?像我,走到哪儿人缘都很不错,因为我爱说爱笑啊!”
雪薇注视着她,忽然发现这个有些花痴的女孩子其实有一双很纯净的眼睛。
“她……我记得她小时候也爱说爱笑的。可是……”
“可是什么呢?她怎么就变了呢?”
可是自己怎么就变了呢?雪薇不想回答。她应付一样地答道:“她母亲离开她了,从那时候她就变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
楚小妘又点点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忽然问道:“你厨艺怎么样?”
“我……”雪薇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因为她担心自己回答完了,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又会提出什么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