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妃没有告诉羽然要让雪薇搬走的事情,雪薇也没有告诉他。羽然走后,雪薇一个人收拾完东西,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清早,她还没起床,便听见了扣门声。雪薇答应着去开门,却见王太妃身边另一个大丫鬟婉秋站在门口,对她说道:“丁姑娘,我来得早了些,扰了您的清梦呢。我来给您传个话,王太妃说,您不必搬过去很早,今天晚饭前搬出去就行。”
雪薇答应道:“是,雪薇知道了。还劳烦姑娘跑一趟。”
婉秋客气了两句便走了,雪薇站在门口,心中却纳闷这是为什么。
清秋的晨风还是有些凉,雪薇披了外衣,被一阵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不再想事情,回到了屋子里。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她便继续研究那几个菜,做了有一个多时辰,准备歇一歇时,却觉得浑身每个骨节都疼起来了。
“早上被风吹得生病了?”她一边酸酸懒懒地伸着懒腰,一边懊恼地想。
“这一生病,还怎么做菜呢?”她心里说不出的郁闷,“难道要找郎中去看看?”她有些犹豫。“请郎中吧,没准就闹的尽人皆知了。本来就不大讨喜,再让人知道自己病了……恐怕不大好。……不然忍下?”
雪薇最后还是决定隐瞒下生病的事。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完不成自己的任务。
她给自己烧了一碗姜汤,热热地喝下去,然后便回到床上躺下发发汗。刚躺了没一会儿,虚掩着的房门便被敲响了。雪薇刚答应着要去开门,门却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绛红色厨师衣服的妇人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人是谁?”雪薇心中诧异,见她四十岁上下,正是徐娘半老的样子,脸上涂了些脂粉,却仍掩不住开始泛黄的肤色。只有一双水杏眼,还亮汪汪地流溢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神采。
雪薇连忙爬起来,客客气气地问道:“这位大娘,您怎么称呼,来找我有什么事?”
妇人将食盒放下,道:“老身姓顾,也在大厨房里做菜。前天姑娘来的时候,老身正好家里有事,请了假不在,也没能见着姑娘。这不今儿一回来就赶紧过来看看。”
“呃……哦!多谢顾大娘。”雪薇心中纳闷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一边谢着,一边揣度着她来的目的。就在她猜测的时候,顾大娘就像一个熟人一样,自动在她房间里坐了下来。
“丁姑娘,这时候还躺着,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她目光上下闪烁着,一下子就看出了雪薇生病了。
雪薇已经从床上下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笑着说道:“没有,昨夜失寐,今天有点困,补补觉。”
“哟,姑娘好清闲,”顾大娘掩口笑道,“姑娘困了就能补觉,我们这些粗使的下人,就是再困也得扛着呢!”
雪薇把茶放到她面前,道:“顾大娘喝茶。大娘说的可是给雪薇打脸了。都是厨子,谁不是粗使的呢?只是雪薇还没去大厨房,去了以后,就跟各位一样了。”
顾大娘掩口笑道:“这不,今天老身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昨天大厨房里听说姑娘今天就要过去了,冷总管安排了一下,让姑娘跟着我。不为我教姑娘些什么……我这两下子,怕是给姑娘打下手都不够!就是告诉告诉姑娘大厨房的规矩,也好管理些。”
雪薇道:“原来大娘是雪薇的炉头。既然这样,那雪薇有什么不明白的,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劳请大娘告诉了。”
顾大娘喜笑颜开道:“瞧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王爷请来的丁家厨神,全西陵国厨艺第二好的人物,我这样的,打下手都不够格,哪里敢称是姑娘的‘炉头’啊?承蒙姑娘看得起,老身就腆着脸认了吧!嗯,丁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要不现在就过去?”
雪薇喝了点姜汤,此刻才微微发汗,身上还是酸疼酸疼的不想动。听顾大娘催着她现在就过去,犹豫了一下,道:“王太妃说傍晚之前过去就行,大娘,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再呆半天?有个菜我还想细细琢磨琢磨。”
顾大娘眉头微微一皱,道:“哎呀,丁姑娘,我知道大厨房不比这边舒服。不过既然是上头的吩咐,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该听声儿不是?再说,我这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直到过来的时候才忙活完,姑娘不去,是不是还担心老身准备得不好?”
雪薇张张嘴,想说话,却被她抢着继续道:“还有,不瞒姑娘说,好几个厨子都私下里跟我说,想跟姑娘学学做菜,都等着哪!”说着,便端起茶一口喝干,站起身来。
雪薇见她这样子,是不把自己立刻带走不算完,心底叹了一口气,也站起身来,道:“那,大娘能不能容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顾大娘这回没说什么,在旁边看着她收拾完东西,便催着雪薇离开了雅山居。
大厨房里一派忙碌的样子,每个人忙着准备午饭。就连雪薇跟着顾大娘进去,也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只是有几个人抬头看了看她。
“丁姑娘,先到你房间放下东西,然后再回来。”顾大娘说着,领着她穿过大大的厨房。
厨工们住的地方在厨房后面,必须要穿过厨房才能到达。走进住宿之处,雪薇只觉得一阵气闷。
她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狭窄、气闷、简陋。
房间就像鸽子窝一样,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一张简单的床,一把最普通的椅子,除此以外,便再没别的家具了。而且,因为长久不通风的缘故,这儿还有股潮乎乎的霉气味儿。
“这地方是不如雅山居,”顾大娘看她把东西放下,“不过大家都在一起住,有什么事儿说起来方便。那些下头的厨役都住大屋子里头的通铺,只有咱们做菜的师傅才能住这种房间。”
雪薇听她说着,一边看着屋角的蜘蛛网,点了点头。
“撂下东西,跟我过来。”顾大娘催着雪薇,“中午,王太妃想吃蒜香鸡,点名要你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