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简直不能称其为脸的脸。没有鼻子,嘴巴上方只有两个黑漆漆的孔。其实连嘴都不能称为嘴,因为该长嘴唇的地方,长的不是嘴唇,而是贴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你是——”阮湘筠惊恐极了,任是谁看见昏暗中这样一张脸,那神情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我是‘千颜’。”男子说道。
“‘千……颜’?”阮湘筠虽然在重复他的话,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没想到真正的‘千颜’只有我一个人?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毁了容的男人?”男子说道。
“嗯!”阮湘筠渐渐镇定下来,想起了最近关于“千颜”的传言。
“‘千颜’不是说是一个组织吗,怎么会是你一个人?”她小心地问道。
男人说道:“是我一个人,也是一个组织。我找了一些和我差不多的人,一起创建了这个组织,不过人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多就是了。因为我的绰号是千颜,所以这组织的名字也就叫‘千颜’了。”
阮湘筠点点头:“那你抓我做什么?”
男人的口部微微向两边扯了扯,那“笑容”令阮湘筠不寒而栗。
“当然是受人之托,要知道一个人的行踪。”
“花隆平?”阮湘筠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男人轻轻点头:“现在才想明白?你们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彼此都想对方平平安安的,可遇见生死攸关的事情却都逃避隐瞒,结果弄成现在这样子!呵呵,要我怎么说呢?好心办坏事?还是懦弱愚钝?啊,好了,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你现在要告诉我阮沅明在哪里就行了!”
“我哥哥——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阮湘筠又气又怒,大声说道。
男人想了想,道:“这话骗别人行,骗我可不成!也罢,你不说也没关系。现在你丈夫已经死了,下一个会是谁?你外甥女儿还是亲闺女?”他拍了拍手,门吱呀打开了,一个老头子押着朱清溪走了进来。
“上回没有利用成,这回可没问题了吧!”老头子呵呵笑着,捏了一下朱清溪的脸蛋。
“混蛋!别碰我!”朱清溪大声说道,带着哭腔。
“为什么要抓溪儿!”阮湘筠尖叫道,“她又没什么错!”
男子走到朱清溪面前,拿出一把匕首,划上她的脸颊:“她的确没什么错。她也没什么意义,除了——让你痛苦之外。”说着,他又在朱清溪脸上划了一道,朱清溪哭喊起来。
“——你莫怪,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王爷罩着!”男子冷冷地说道,“要不就求你姨娘将你舅舅的行踪说出来!”
“不会!我不会!”朱清溪哭喊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男子冷漠地望着她,忽然又转身向阮湘筠道:“阮湘筠,如果她再死了,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你女儿?——不要以为逍遥王真能保住她!”
阮湘筠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紧紧握着拳,瞪着男子古怪的侧脸。
“他……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就是杀了我全部的亲人也没有意义!”阮湘筠又怕又怒地喊道。
男子笑了起来,磔磔的笑声让屋子里又冷了不少:“别总说这些话,没有意义的!要不让你看看她是怎么死在你眼前的?”
男人脸上猛然一冷,一刀向朱清溪的胸口刺去。
“慢着!”阮湘筠急忙大叫,“你……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知道他的行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为何又要纠缠?”
男人手中的刀在碰上朱清溪胸口衣服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住了,刀尖将衣服划了一个口子。
“‘千颜’,你们是受雇于花隆平的是吗?难道是他心中不安了,想要彻底杀人灭口?”阮湘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要拖延时间。
“杀人灭口是他的想法,不是我们的。”“千颜”的话一语双关,但阮湘筠却一时听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们只要做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不去多想。至于你,我觉得你也别多想,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阮沅明在哪儿?”
“你杀了我丈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阮湘筠依旧没有回答,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
“我没有耐心!”“千颜”说着,停在朱清溪胸口的刀忽然便用上了力。
“噗——”扎进去的刀被拔出来,一股温热热的鲜血也喷了出来,溅在离得不远的阮湘筠脸上身上。
“啊!”朱清溪一声痛呼,随着抓住她的老头子的手一松,她的身子仿佛掏空了的麻袋一样软塌了下去,瘫在地上。
“溪儿!”阮湘筠尖叫起来,身子却不听使唤般钉在原地,半步也挪不得。
“千颜”抬脚在鞋底上将刀子擦干净,若无其事地对阮湘筠道:“妄图拖延时间?没用的。你狠不过我,这是你必输的地方。”
他走回到她面前,狠狠一捏她的下巴:“告诉我,阮沅明在哪儿?不然,我真的让你女儿死——死的比她还惨!”
“……太……太医院……”阮湘筠喃喃地说出这几个字,而那眼神,在涣散中已带上了满满的恐惧。
“果然是阮沅嗣……”“千颜”的嘴又向两边咧了咧,然后从身上一个小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拿出了一张精致而立体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再换上衣服。
没过多久,吴非从这间破旧低矮的小屋子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