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妘点点头:“当然。我想,你大概能想出办法来。——你是我认识的最有可能想出办法来的人了。”
墨烟带着一种特殊的神色望着她,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一笑,道:“蒙楚姑娘高看了。这么说我还必须帮这个忙了!”
楚小妘道:“你就不为我来求你,为了你家主子也得帮不是吗?”
墨烟点点头,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你说丁先生已经求了人,不知道他都求的谁呢?”
楚小妘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很重要吗?”
墨烟道:“至少让我参考一下哪些人已经不用去找了。这样吧,我看你也不知道丁先生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不如你帮我约他们一下,说不定我真的能帮上忙呢?”
楚小妘高兴极了,起身便深深下拜道:“楚小妘在此多谢墨烟哥哥了!如果事情能有转机,我还会再谢的!”
一句甜甜的“墨烟哥哥”叫得墨烟心驰神荡,心里美滋滋地说不出是个什么乐劲儿,眼睛弯的像月牙儿般忙起来搀扶楚小妘道:“楚姑娘多礼!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多谢我,就跟你说的一样,为了我家主子,我也得帮这个忙不是?何况咱们又都认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墨烟岂有不理之理?”
两人就此分别,楚小妘忙来到杏儿他们住的地方,去约杏儿和丁逸鹤两人。
自从瑞祥楼因命案一事被查封,杏儿他们就搬去了一处租住着很便宜的民房里了。楚小妘去探望他们的时候,也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
这民房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破落的胡同。周围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木门斑驳,有的地方连墙都没有,只用了树枝竹笆编成篱笆围在外面,一任干枯变脆的扁豆蔓、丝瓜藤缠在上面,在寒风里抖着枯茎干叶子。
楚小妘裹了裹外面的红绸子棉袍,小心地迈过那些碎砖碎瓦,绕过地上的坑洼不平,来到一户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大门前。
她扣响门环,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吱呀一响,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谁呀?”
“我,楚小妘!”
“哦,来了!”
答应着,大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杏儿的脸来。
“楚姑娘,快请进!这么大黑天的你还来看我们,多辛苦啊!”杏儿拉着楚小妘冻得冰凉的手,扶着她走进院子。
楚小妘道:“丁先生呢,我找他有事。你也一起听着。”
杏儿忙说道:“在屋里呢!快请进来。——什么事,能先说吗?”
楚小妘道:“进屋里细说。一句话说不清。”说着,两人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低矮而逼仄,房顶上是黑乎乎的檩条,窗纸也早已发黄发脆,冷风一吹便扑棱棱地响,有的地方还透风进来。一盏油灯在暗暗的风里摇晃着昏黄的火苗。
“老爷,是楚姑娘。您还记得不?”杏儿热情地介绍。
丁逸鹤当然记得楚小妘。那时候她站在丁家大门口“败坏”“丁雪桐”的名声,在神牺城也算是引起轩然大波的一件荒唐事了。后来又在他家里住了一阵子,和丁逸鹤也说了不少雪薇的事情。
丁逸鹤站起身,微笑着打招呼道:“楚姑娘来了。请坐吧!——这地方太寒酸,将就一下好了。”
楚小妘并不挑剔,在旧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杏儿端上一杯水。丁逸鹤说道:“我听杏儿说了,姑娘才来京城没两天就带着东西到这儿来看望我们了。那时候我刚好没在,没能见着姑娘。多谢姑娘的盛情了。不过,不知道这么晚姑娘来有什么事情吗?”
楚小妘道:“伯父,我这时候过来,是为了雪薇的事情。”她将子茶楼上和墨烟商量的事情和丁逸鹤说了,又说道:“伯父,我觉得现在雪薇正处于危险之中,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出狱获救的希望。也许您会觉得这样做不靠谱,但我觉得不妨一试。您说呢?”
丁逸鹤皱着眉听她把话说完,道:“楚姑娘,我先谢谢您的古道热肠。这些日子我跑东跑西,银子没少花,求情的话也说了不知多少,却没有一个像姑娘你这样真心实意帮忙的。”他说着,眼圈微微发红了,“平日里说的都是‘神厨长,神厨短’,真遇上权贵地位之事,便全不是他了!倒不如布衣之交更有义气!”
楚小妘听得也心潮激荡,眼睛里湿润润的。她咬着嘴唇勉强一笑,道:“伯父,咱们不说这个,明天您有空吧?要是有空的话,就在黄昏时分,还在拢翠楼,和墨烟见一面说说。”
丁逸鹤沉吟了一下,道:“好,我去。”
第二天黄昏时分,拢翠楼上依旧冷冷清清,整个二楼上除了墨烟一桌四人之外,空无一人。
丁逸鹤望着洗壶之后壶身上冒出的阵阵白气,听着墨烟说道:“丁先生,雪薇姑娘和我也认识,虽然不能称为朋友,但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何况——说来您也许不信,我们王爷真的特别喜欢丁姑娘。如果他知道姑娘现在是这种情况的话,一定不能轻易罢休的。”
丁逸鹤听了这话,眉梢微微抖了抖,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小妘娴熟地将茶水沏到每人的茶碗里。
杏儿却怯怯地开口道:“墨烟……你们王爷恐怕已经知道了……”
墨烟惊讶地望着她,问道:“你说什么,杏儿?”
“我……我请人代写了书信,送……送到那边去了。”杏儿低声地说着,头深深地垂在胸前。
墨烟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惊讶不已:“你给王爷写信了?”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姑娘被下狱的时候,那么惨……”她抹了一把眼泪,“老爷也不在,朱姑娘也没法子,吴非——”她冷哼了一声,“装着想法子,结果自己跑了!我没办法,只好给王爷写了信。我想着他有那么大本领,肯定能让那些当官的放人的!”
墨烟叹了口气,道:“杏儿啊,你就不想想,这信要多久才能到他手上?他又要多久才能处理这事呢?现在你求他,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还徒劳让他担心!”
杏儿听了,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低着头呜呜地哭泣。
“好了好了,别哭了,杏儿。你也是一片好心。”楚小妘抚着她的背,柔声劝慰道,“墨烟哥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责怪她了。咱们还是想想,目今这种状况,该怎么做才更有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