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阮湘筠知道了阮沅嗣被陷害下狱的事情,羽然紧盯着铁冷棠的眼睛问道:“她怎么看?”
“她觉得这是故意陷害。觉得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羽然沉默了片刻,合上册子道:“她倒跟你说实情!”
铁冷棠道:“因为卑职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羽然问道。
铁冷棠道:“王爷请想:千颜他们能用抓住阮夫人的方法来引出阮沅嗣,说明阮夫人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之一。若是如此,无论主使是谁,在杀了阮沅嗣之后,都会将第二个灭口的目标设定为最容易找到的阮夫人。如果她被杀了,那丁姑娘就会成为最伤心的人。……卑职不想让您为丁姑娘的事情难过。”
羽然再次垂下眼帘。
“你们……都那么看重我和她……的感情?”他缓缓问道,声音有些发虚。
铁冷棠沉默了片刻,道:“卑职虽然不大想这些事情,但是卑职明白您对她的感情。卑职也觉得……丁姑娘真正是一个好姑娘。”
羽然明白,这是铁冷棠所能说出的最柔软的安慰和赞美了。他不由微微一笑,道:“那好。我明白了。墨烟也是这么说,今天来的那个女子也是真么说,连你也是这么说。我会认真对待的。”
铁冷棠有些疑惑羽然所说的“女子”是谁,但他却没有多问。他问道:“那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羽然道:“想杀他的肯定是花隆平无疑。我肯定不能让他就这样将阮沅嗣杀掉。我必须要听见他亲口承认当年的事情,更必须听见他亲口说出花隆平的名字!——铁先生,他被定于什么时候问斩?”
铁冷棠道:“听说刑部议定是秋后问斩。不过那个想杀他灭口的人肯定不会等那么久。王爷应该先将他保护下来。”
羽然无言,缓缓点了点头。
久已不来上朝的逍遥王来朝房了。他一出现,众人便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与之前上朝时候的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完全不同。
羽然微笑着一一应答,心中已经猜到了大约是怎么一回事。他随着众人走入大殿,无声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沈君儒出现。不久,沈君儒走上丹墀,在龙椅上坐下,跟在他身边的崇礼手中捧着一份圣旨。
“逍遥王身体痊愈了?”沈君儒有些意外,但也有些高兴。
羽然出班道:“臣王前些日子偶然染疾,没想到迁延多日,竟过了许久才能上朝觐见圣上。劳圣上挂心,臣王感激涕零。”
沈君儒点点头道:“那王府里可谓双喜临门了。”
羽然道:“臣王知道圣上所说的一喜是臣王康复。不知另一喜是何事?”
沈君儒便叫崇礼道:“宣读圣旨!”
崇礼站在朝堂正中,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皇后潘氏,出身名门世家,仅因一小失误,被罚入冷桐宫反省。近日自思己过甚是痛悔,朕深感怜惜,亦觉欣慰,又念及其本性情温厚,端庄贤淑,堪为国母,故恢复其皇后之身份,依旧入主懿兰宫。钦此!”
圣旨念毕,一片称贺之声,在朝堂中此起彼伏。沈君儒面带微笑,问羽然道:“逍遥王,你说这是不是你王府中第二件喜事?”
羽然跪下谢恩道:“臣王替姐姐谢皇上隆恩。不过臣王还有一事,想问皇上讨个说法。”
沈君儒感觉意外,道:“请讲。”
羽然道:“臣王听闻姐姐在冷桐宫的时候遭人陷害,险些丧命。但臣王身在病中,没能多问及此事。不知那人现在如何?”
沈君儒道:“你说阮沅嗣?他已在太医院革职,现在在牢狱之中。你是何意见?”
羽然道:“像犯这样的罪,不知该如何处置呢?”
沈君儒道:“自然是要重刑。刑部已经议定死罪。”
羽然道“臣王以为这样量刑是否有些重了?”
沈君儒颇觉意外,道:“怎么,逍遥王倒替害你姐姐的人说话?”
羽然道:“臣王之所以这样说,原因有二。一是他虽然下毒,但终究没有伤人性命,只能算是谋害未遂。二是他当太医已有好一阵子,之前臣王也曾请过他看病,不仅没有出差错,而且医术似乎比旁人还要略胜一筹。这样的太医,怎会将药方开错?况且他和臣王的姐姐并没有什么恩怨,又有什么必要要害她呢?”
话音一落,殿中纷纷议论起来,有不少大臣都不住点头称是,还有一些对羽然是赞不绝口。黄政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逍遥王此论完全处于公理,没有一点私心,足见逍遥王心怀无私。而此事如此一分析,又很有道理,臣恳请圣上着人重新审理。”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殿中大臣纷纷附议,请求沈君儒重查此事。沈君儒一时未决,望向花隆平道:“花大人,你一直不说话,不知是怎么想的?”
花隆平道:“逍遥王能为自己的仇人求情,的确难能可贵。不过臣以为,如此事件,既然已经成了定论,还是不要随意更改的好。皇上也是金口玉言,随便重审是不是显得太儿戏了?”
羽然道:“花大人,这么说来,刑部已经定下来处决时刻了?”
“这——暂时还没有。”刑部主事出班答道,“皇上还没有最后确定日期。”
羽然道:“花大人,既然日子还没定下来,怎么能叫‘成了定论’呢?何况说皇上着人重新审理此案就成了儿戏,本来就不对。皇上若能从善如流,便是圣人一样的人物了。但若说执意如此,却不免发生冤屈之事,让皇上之英明受损。一成圣人一损英明,花大人若为君王考虑,会作何决断呢?”
“这——”花隆平被说的语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知道了。朕自然要靠近圣人。此事便再审理吧!限期七天,必须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