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抱着贾南风,不安的看下来回走动的杨艳。杨艳抿着嘴巴,脸上带着少见的怒气。
郭槐自己也知道方才司马炎和杨艳大吵了一架,虽然不知道内容,但是看杨艳的脸色也知道是跟自己有关。莫非是自己跟着杨艳来到泰山羊家,触犯了什么忌讳?可是老爷当前要和成济商讨刺杀当今陛下曹髦的事情,若是败了,这可是灭九族的事情啊!自己怎能不怕?怎能不想着带着女儿贾南风逃命?
再说贾褒和贾裕那两个贱人,不也是怕死而逃离贾府了吗?既然这两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都可以离去,为什么自己不能带着尚在襁褓的贾南风离去?再说那两个不孝女竟然假借庙观失火吓得魂不附体,需要外出散心,而恰巧琅琊王家衍公子邀请她二人同去泰山羊家贺寿,故而离别贾府前去泰山南郡。这样的借口都能想出,这样蹩脚的理由都能说出来,为什么自己却不幸?!
郭槐手越攥越紧,还好那几个派去猎杀贾褒和贾裕的杀手回来复命,这两个丫头多半是死在路上了,倒也是正好。
杨艳攥着手绢,心里起伏不定,这个可恶的贾褒死了也缠着自己的夫君司马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妄想攀附司马家?这个该死的贾褒竟惹得司马炎对自己破裂斥责,甚至要跟自己分道而行!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体面,当真是鬼迷心窍不成?
“媛韶,我夫君有些事情需要急着敢去寻他幼弟司马攸,你我马车走的慢些,不介意吧?”杨艳带着笑意,缓和了方才的面容,仿佛那一刻的黑面只不过是错觉。
“琼芝,一切都听你的。”郭槐笑眯了眼睛,对着床上和贾南风一起玩闹的司马衷笑道“七坐八爬,如今阿衷都会爬了,真是时间飞逝,过不了多久阿南就可以和阿衷一起玩了。”
“是他们将会结为夫妻才是。”杨艳哈哈大笑起来。
“是了是了,他们将结为夫妻。”郭槐抱起贾南风,都着她“阿南将成为未来司马家的媳妇了,对不对啊,阿南?”
贾南风明亮的眸子转着,笑弯了眼睛,煞是可爱。
贾裕躲在草垛里,看着司马炎带着几个随从策马而去,开心的笑起来“唉,你我下手吧?莫要让我失望。”
王戎无奈的说道“你姐和我堂哥王衍不是说到了泰山南郡再下手吗?你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
“惩罚坏人,多一次也不嫌弃多,懂不懂?我这叫替天行道!”贾裕摇晃着小脑袋,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霸道又可爱。
“你呀,当真是淘气的很。”王戎转了转眼睛,心思一转又说道“反正郭槐被拒之门外,当街难看是必须的了,如今小小戏弄一下,也无伤大雅。”
“就是就是,无伤大雅,反正难上大雅之堂的事情,就无需再提就是了。”贾裕激动的笑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王戎眨了眨眼睛。
“你看这个郭槐住在二楼,这二楼之上的屋檐似乎有些残破,要是瓦砾上面放个砚台,砚台之下栓个绳子,绳子拴在门把手上,这墨汁一旦泼下,该是多么精彩?”贾裕开心的说道。
“你想弄得郭槐一头一脸的黑墨?”王戎笑道。
“错,是无法洗掉的油墨!我要让她一辈子顶着个黑脸,招摇过市,煞是吓人,最好是吓得父亲再也不喜爱他了。”贾裕歪着脑袋。
“当真是刁毒的法子,但是我喜欢,就这么办。”王戎也跟着笑道。
“走走走,快去准备一下,让我看看这精彩缤纷的油墨泼人。”贾裕贼兮兮的笑开。
这油墨果然是吓人的很,郭槐本想回住处换下衣服,可不曾想,一推门就见到一个大砚台顷刻间覆底,好在郭槐闪避的及时仅仅是衣衫沾了些,可却也让她怀里的贾南风被泼了一个满头满脸。顷刻间,贾南风放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这哭惊天动地,愣是把郭槐心疼的哭出了眼泪。这白嫩可爱的人儿,顷刻间就成了漆黑如墨的人儿,还是那最难洗掉的油墨,莫非这油墨要追随阿南一辈子了吗?
郭槐当下忍不住大声骂道“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做了这般事情?不怕就此损了阴德?不怕生孩子没屁眼?!这么阴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当真是忘八端了吗?哪个混蛋!究竟是哪个混蛋!给老娘站出来!敢做不敢当吗?!是谁黑了良心的,不吃人粮食的妖怪?!敢在老娘面前拿乔卖乖?来啊,有种做,没种担当吗?”
贾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在骂我没种吗?”
“可不是咋的?的确是骂你没种啊,不过你是姑娘家,也不怕。”王戎捂嘴笑道。
“可我怕我夫家被她诅咒了去,怎么办呢?她这般希望我出现,唉……我本来不想吓她的,她非要求这般的,当真是天底下最怪的怪人了,真是不明白还有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真是……唉?鬼敲门?嘿嘿……”贾裕眉毛上挑两下,招了招手,让王戎侧耳过来。
“你把你的白色中衣借给我穿下,这月黑风高的,若是我一头散发垂下,定然会让她吓得屎尿失禁,哈哈……当真是有趣,当真是好玩。”贾裕得意的笑道。
“你当真是想吓她?”王戎笑着问道。
“恩恩,我很想。”贾裕点头。
“那晚些时候,在她给贾南风沐浴完毕,再吓她来得好些。”王戎坏心的说道。
“为什么?”贾裕一脸好奇,可过了一会,笑容展现而且越笑越大“衣衫不整,深夜奔跑,大喊大叫,失去尊贵?”
“既然知道,耐心些,小丫头。”王戎揉了揉她的发髻,宠溺依旧。
“好。”贾裕点点头。
郭槐一边抹着泪一边给贾南风洗着,可奈何这墨汁竟然如此特殊,竟然怎么洗都洗不掉!这如何是好?不管如何说,阿南都是女孩子家,怎么能一身漆黑?难以压制的哭泣倒是惹得许久不见她的杨艳起了疑心,只见杨艳快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浴盆满身黢黑的贾南风,压抑不已。
“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不见,阿南竟然打翻了墨汁?”杨艳一脸纳闷。
“什么打翻了墨汁?!根本是有人故意将油墨放在房顶设计与我!”郭槐突然发起火来“琼芝,你定要帮我找出此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我要活刮了他!”
“媛韶,镇静,你如今多说无益,无疑能做的是去掉阿南这一身的油墨,可不要黑了肌肤。”杨艳皱起眉“油墨是油,还是让下人们取来菜籽油试试吧?”
贾裕躲在房顶,看向一旁王戎,油墨是他找来的,怎么这般难洗?莫非是什么特殊材料?
王戎知道贾裕的眼神带着质疑,便笑了起来“那时色料,刺青纹身用的,吸入粉尘,若是碰触到了肌肤,一个时辰内便会沉入肌肤奏里,再难洗掉。只有大世家才有这样的物什儿,今天为了你,我拿出来给你玩乐。”
“那你手上可染上了?”贾裕一脸好奇。
“我有带白色手套,没染上。”王戎摇了摇头“只是这个色料寸两寸金,倒是便宜了他们。”王戎摇起头。
“啊……这般贵重,你还拿出来给我败坏?”贾裕嘟起嘴巴“我有一种深刻的罪恶感。”
“你且记得我的好,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还的。”王戎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笑道“如此人情,你莫要负了就行。”
“没个正经。”贾裕笑起,脸上红红的“当是个坏人的材料,偏生长得正人君子的模样。”
“那你还喜欢这样的我?”王戎斜了一眼贾裕。
“你……”贾裕嘟起嘴巴。
“我怎么样?”王戎笑起。
“算了算了,不与你说了,咱们且看着。”贾裕看向前边。
幸亏杨艳当机立断,选择用菜籽油洗了洗贾南风,虽然不在漆黑如夜但也是让肌肤变得黝黑起来,郭槐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这魏朝以白皙为美,这不再白皙的人该如何是好?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给贾南风找个好婆家?这个杨艳可会反悔?
杨艳看着贾南风这般黝黑的模样,也是牙疼的很,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孤女,并不能轻易抛弃贾家,只得借题发挥道“媛韶,只怕是那贾家姐妹做鬼也不放过你我,竟然还来作妖。”
“二位可是在说我?”话音刚落,只见贾裕穿着王戎的中衣,犹如女鬼的飞了出来,身子被绳子挂在半空,因为浴室内隔着幔纱看的不真切,再加上此二人心中有鬼,顿时吓得魂不守舍,杨艳立刻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郭槐则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贾裕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杨艳,一脚踹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鞋印子。转身使出轻功追着郭槐而去,贾裕人小,穿着王戎的中衣,再在空中飞着,犹如女鬼飞行。
吓得郭槐一路尖叫,只见她郭槐衣衫不整,竟然露出半个肚兜来,头发也是凌乱的披散在空中,脚上还跑掉了半个鞋子,一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只见贾裕逼上前来,借着手劲儿一巴掌扇晕了郭槐,冷笑一声,飞身而去。
贾褒推开窗户,看着狼狈晕倒在街上的郭槐,无奈的叹了口气,贾裕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寻找郭槐晦气去了。
王衍刚喝完药,轻咳一声“外面什么好看的吗?”
贾褒关上窗户,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阿浚穿着白衣吓唬郭槐去了。”
“方才外面那般吓人的尖叫就是郭槐的吗?”王衍笑起来。
“那可不是,当真是淘气。”贾褒无奈笑了起来“但是很解气。”
“的确很解气。”王衍笑起来“这恶人自有恶人磨,但是恶人磨之前亲自惩治一番也是趣味。若不是我受伤在身动弹不得,今日定然和贾裕做得更惊天动地些。”
“你倒是性子更加恶劣。”贾褒笑了起来“也对,谁敢欠你衍公子的情分?这讨情分又恶语相向,可是你这厮的拿手好戏。”
“阿荃可知道,我更拿手的好戏是什么?”王衍笑道。
“哦?”贾褒一脸好奇“你除了嘴毒和心坏以外,难不成还有什么拿手绝活吗?”
“那是自然。”王衍笑这点头。
“是什么?”贾褒歪着头,珠翠环绕,逆着阳光,周遭带着淡淡光晕,晃了王衍的眼睛。
只见他从腰间解下腰带,一个轻甩而出束上她的腰,一个使劲儿佳人入怀,他清风朗月的俊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低声说道“一如这般。”
他收紧她腰上的手,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巴,他的气息在她的鼻尖环绕,她的甜美在他的嘴里品尝。她沉迷在他布下的旖旎温存,他迷失在她周遭的香甜可口中。
这一刻月牙弯弯,秋水依依,清风习习,一双璧人,再难分离。
这一刻月光柔媚,秋水涟漪,花香袅袅,一对恋人,难分彼此。
这一刻月羞云里,秋水滟滟,熏香冉冉,一次倾心,再难收回。
他握紧她的手,只希望与她沉沦,他抓紧她的腰,只希望与她缠绵。这一刻他忘记了时光,这一刻他忘却了世间,这一刻任年轮流转,哪怕一寸一年,哪怕一眼万年,只要她在怀里,一切皆在。
“阿荃,为我生个孩子,可好?”他如此说。
贾褒红着脸,羞着推却,她还未嫁怎可这般?
他低声叹息,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浓厚,额头热汗留下,克制着自己,却又迷恋的不愿放开她香软的身子,紧紧抱着“也好,那就等到你我的洞房花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