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褒看着远处的夕阳,叹了口气,“这天底下若是桃符能够即使日薄西山依旧能够不落东山就好了。不过不管如何,桃符有这样的心,便足够了。而接下来的,便是桃符要尽其所能的去创作你的国学和教育,而我要在东吴之地创建属于我贾褒的功勋。”
贾褒转身离去,只留下司马攸跪在司马昭的灵前,暗暗发呆。
司马炎眯起眼睛,看着下属们禀报,手紧紧的握起来,“你说什么?阿荃未婚先孕?!这怎么可以?”
司马炎的心里还是在乎贾褒的,很在乎很在乎,那儿时倔强的女子,又在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是那般的娇憨可爱,又是那般的肆意妄为。可是就是这个女子,竟然未婚先孕!竟然敢跟司马攸怀了孩子!这父亲司马昭的国丧期间,怎么可以这样??她怀了多久?可有显怀?会不会被浸猪笼?她以后怎么办?
心烦意乱,心乱如麻的司马炎,此时更是气急败坏,他需要知道阿荃是否安好,需要知道阿荃是否能活得下来,更需要知道阿荃是否不是真的怀孕了。嫉妒、愤怒、疑惑、恐慌、担心汇成一股力量,让他终是耐不住性子夺门而出。
杨艳扶着门框,看着司马炎急匆匆离开,咬着嘴唇,这个贾褒当真如此的好?都未婚先孕了,还放不下?不过眼下也不是能揭露贾褒怀孕的事情,毕竟她杨燕还是需要贾家的势力,她杨艳绝对不会因为一时荣辱而毁了自己的未来,毁了阿衷的未来。他们娘俩还指望着贾充的势力和郭槐的衷心呢,真是可气,丧失了一个针对贾褒的好机会!可惜!可惜!
贾褒正坐在马车往贾府走去,可是才走到半路,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车便被人强行拉到一处偏僻小巷,而走进马车的人,却是她半年不见的司马炎。
她坐在那里,抬起头,傲然的看着走进马车的司马炎,即便司马炎登基为晋朝开国之君,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他司马炎而已,她无惧亦无卑。
“我听说你在东吴之地跟我那四弟桃符做了些事情,可是真的?”司马炎毕竟不好意思说出男女之事,只能一句话带过。
“做了些事情?什么事情?”贾褒皱着眉看向司马炎,他知道了些什么?
“你莫非是要跟我装傻?”司马炎有些怒了,他的性子总是这样,在谁的面前都是温润而又豁达的,甚至宽恕的了别人,可唯独在贾褒面前,他是个火药,一点就着。
“装什么傻?我听不懂你的话。”贾褒是真的不明白司马炎说的是什么,是跟司马攸劝说了陆抗还是司马攸想暗地里培植势力?
“你已经跟桃符珠胎暗结了!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你还没嫁到我司马家懂不懂?你本事要做我司马家的正妻的,就算是侧房,也千不该万不该挑选我父亲去世的时候,这国丧的时候怀孕!你这是自寻死路,你可知道?”
终于忍不住,司马炎抓紧了贾褒的手腕,他是气急败坏的,气在她不肯为他所用,气在她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气在她只看重了桃符那个废才,却不愿看看自己这个九五之尊的真心!他也是恨得,恨着贾褒从来不曾考虑过他的建议,也从来不曾认真的对待过他司马炎!
可是他又是无可奈何的,似乎从小时候起,这倔强而又多心眼的女娃子就是他的克星,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忘不了她,无论她如何白眼狼,他依旧不想对她有半分的使坏。他希望她好好的活着,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好好的活下去,让他天天见到。
“哦?怀了桃符的孩子吗?你消息倒是灵通。”其实贾褒更怀疑,她劝说司马攸的话也被司马炎知道了,若真是如此,不过一死,又不是上一世没死过。不过是上一世被贾南风逼死,这一世被司马炎害死而已。
“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道你想被千刀万剐吗?难道你想坐木马流车吗?难道你想浸猪笼吗?你不知道未婚先孕是要被判死刑的吗?又或者你希望桃符把你当做妾室一般迎入司马府的大门?不对,是我晋朝皇族的宗室之中?!阿荃,你为什么这么傻?!”
司马炎摇晃着贾褒的胳膊,有些失控的说道:“你不选我也就罢了,你为什么非要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难道在你心里,你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自爱两个字吗?又或者,你完全不知道你该如何吗?难道你只知道那桃符的花言巧语,完全不顾你的家族,你的名誉和你的未来吗?桃符自私,难道你要跟他一起自私不成?阿荃,你自小就是偏爱桃符的,为什么你偏爱到了如此痴傻的地步?”
“偏爱到如此痴傻的地步?”贾褒冷冷的拍掉司马炎的大手,看着司马炎气急败坏的模样,冷声说道。
“我有什么痴傻的?我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而已,不过是情到浓时在所难免的人伦罢了。我又有什么不对的?再说我又不会在晋朝生下来。”
“你不在晋朝生下来,在哪里生下来?东吴孙皓那个小子那里?”
司马炎打量着贾褒的表情,他气急败坏的继续说道:“那孙皓是个杀人变态狂,你不知道吗?那孙皓憎恨一切,你不知道吗?你去那里,无异于以卵击石,更胜似羊入虎口!再说你一个弱女子,在那里生产,即便你成功生下来了,可谁帮你带孩子?你有靠谁给你出路和活路?阿荃,你曾是我魏朝的智多星,更是女中诸葛,你为什么要给你自己记这么一个绝路?又为什么要给你自己这么一条死路??这不是你阿荃该做的事情,这也不是你阿荃能做出的事情,阿荃,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不过是做了些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贾褒想要让马夫赶车走,却被司马炎紧紧的抓住手腕,他眼下只有怒气冲天来形容。
“阿荃,你这个孩子不能留!这是你的耻辱,也是你无法嫁入我司马家的耻辱,不管你今天是憎恨我也罢,是怨我也好,你终究会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司马炎从药袋里拿出一个药丸,点住贾褒的穴道,硬生生的掰开她的嘴,让她服下。眼睛带着张狂和疯狂的神色,“阿荃,你不能死,我不准许你死!既然我已经是晋朝的王,你必然要跟我并肩而战,你是女中诸葛,如何能这般轻易的死去?你以前不愿与我在一起,我不是这天下的王,我忍了,可如今,我既然是王,那你终将会属于我!我告诉你阿荃,你这孩子流掉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你无数个你想要的孩子,但是唯独眼下你不可以有!”
贾褒愤恨的瞪着司马炎,张口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将他咬出血来。
“司马炎!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和你的孩子绝种而亡!我贾褒跟谁生孩子,由得了你管?再说这是你弟弟的孩子,是你的侄子!你如此之狠,我必然要为我的孩子而报仇!”
这药效很厉害,厉害的贾褒瞬间昏厥而过,而她的身底下已然流出了血水。
这一夜的贾府是乱的,而这一夜的贾褒是泪流满面的,她捂着肚子,愤恨的看着星夜。
正应了诗经的所说: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贾褒一身单衣,持着笔,哆嗦着手,写下了一句话,便甩笔离去: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