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皱起眉,沉吟许久,说道:“我的这个吴国是江东豪族推举而成的国家,各个世族为了自身利益来回扯皮,我的大姑孙鲁班更是为了一己私利,祸国殃民。这样的吴国,早就烂透了根了。有多少有志之士,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被排挤在门外,又有多少寒门贵子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这个吴国,充斥了肮脏,权色交易!这个吴国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顾小家不顾大家的无耻之徒!这个国家,不刮骨疗毒,只怕会奄奄一息,最终是黄巾军暴发,导致国家动荡。但这个国家若是刮骨疗毒,若是触及到了这些世族贵勋的利益,他们会卯足了劲儿的颠覆皇权,导致这个国家会一命呜呼。这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是不管如何不是,终归是要管一管的,终归是要拼了命的去做一做的。”
孙皓长叹一声,“也罢也罢,既然是这样,那就刮骨疗毒吧。”
“可是孙皓,刮骨疗毒,万一一个不小心,这个国家受不住,而一命呜呼了呢?”贾褒皱着眉说道,其实她更想知道,如果他亡国了会如何?
“一命呜呼吗?”孙皓自嘲的笑了笑,“我孙皓最开始继位的时候,曾经忠肝利胆,曾经励精图治,两年,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去让吴国有所起色,可最终如何呢?最终这吴国之地到处都是乡绅贵族辱骂我是暴君,是商纣子绶!呵呵,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如此的谩骂找个的子绶,却有越来越多的皇者尊敬子绶了。因为子绶平荡东夷,收复河山,一统中原,何等英雄气概?因为子绶国土太大,世族贵勋难以控制,为了尽快给百姓一个清明世界,他子绶刮骨疗毒,狠心痛杀官宦,宁可被书生谩骂,也要给百姓幸福。结果用力过猛,让周武王姬发乘机而入,改朝换代。”
孙皓叹息一声,仿佛看着自己的万里山河一般,“可是为君王者,是多么的难?若是不杀贪官污吏,这个江山终究会黄巾起义,他们犹如硕鼠,偷国家粮食,让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着实可恨!若是杀了贪官污吏,这些贪官敢贪婪众多的必然是有雄厚背景,这些污吏敢巨贪的必然是有朋党支持,所谓盘根错节,所谓树大好乘凉。这些人牵一发动全身,一旦杀得过很,这些朋党们就会聚集而起,认为这是挑衅他们的权威,完全不考虑这个国家的后果,只知道一味偏袒,最终导致犹如十常侍的民怨暴发和战争爆发。这君王就是个坐在火山口上的人,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啊。”
“可是,你作为君主,又不能不管你的百姓,又不能不处理你的官吏,所以你需要斟酌。是做那开疆拓土的汉武帝刘彻还是做那刮骨疗毒的商纣王子绶?”贾褒歪着头,问着。
“自然是做商纣王子绶,人这一辈子,若是不痛快一场,便是白来这个世上一遭了!我就赌一赌我吴国的国运,若是我赢了,世道昌隆,若是我输了,晋朝吞并。再说晋朝吞并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你的老熟人,那个泰山羊祜现在把荆州交界的百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多少吴国百姓携家带口移民晋朝,以当做荆州牧羊祜之下的百姓为荣,更有甚者,那陆抗坚守那里,却跟羊祜眉来眼去,喝酒唱歌,哎……吴国只有背水一战,看看天助司马还是助孙吴了。”孙皓倒是看得开。
“你要知道,若是吴国没了,你就是亡国之君了。”贾褒叹息一声。
“亡国之君又如何?又不是我不想改变国家,而是时不待我。若是那晋朝的司马炎问我做亡国之君什么感觉,我就说有吃有睡不用操心,挺好。若是那司马炎问我为什么杀了这么多官,我就说这些官是该杀的贪官,是该杀之人,我问心无愧就好!”
孙皓站了起来,“如果我孙皓不是这吴国的君王,说实话,我倒挺想做晋朝之人的。因为这晋朝比我吴国政策分明,那才是百姓之福。”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荃啊,你也别管那么多。既然我想效仿商纣王,你就敞开手脚,与我试试,到底能不能杀光这帮贪官污吏,以儆效尤!”
贾褒诧异的看着孙皓,他可知道,所年以后,他确实被骂做商纣王?
贾褒刚刚走回自己住处,便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巴,拉入了怀抱。
“阿荃,是我。”
贾褒眨了眨眼,这是桃符的声音,桃符怎么来了?她点着头,示意他,她知道他是司马攸。
司马攸松开贾褒,将她转了一圈,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有些激动的抱着她,“阿荃,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贾褒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司马攸抬起脸蛋,趁她怔愣着忘记挣扎的时候,他抓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司马攸才抵着她的额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兴奋的说道:“我终于是找到你了,我的阿荃。”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她被他问的有些发晕,力气仿佛都被他抽走一般,靠在他的怀里,问道。
“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法子。”司马攸笑起来,“你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很安全。”
“安全?晋朝刚被敕封的齐王爷,竟然出现在吴国之地,若是拿你去跟司马炎谈判,你猜你大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这般做,无疑是毁了你登基为帝的希望,无疑是放弃了你春日阁筹谋多年的计划!”贾褒很是不快的回答道。
“可是阿荃,如果失去你,我得到天下又如何?”司马攸有些委屈的看着贾褒。
“你始终是我的妻,也是唯一配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没了你,我司马攸又哪来的子嗣?”司马攸抵着她的额头,说着让她心跳的情话,让她难以再斥责他的情话。
“阿荃,我与我大哥不一样,我不会利用周遭所有的一切来获得天下。我不会去娶我不爱的女人,我更不会为了铁桶江山去讨好世家贵族。美人与江山,如果真要选择,我桃符宁愿选择美人。阿荃,你可知道你一人胜过万千城池?我有了你,又何惧未来如何?”
司马攸摸着她的侧脸,温柔的笑起,“阿荃,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好的看看。”
他有些难过,声音也带着浓浓的不舍,“我的阿荃受了。”
他有些鼻音的声线,带着浓浓的情愫,低沉的说道:“而你我的孩子也没了。”
他攥了攥手,怒气磅礴却又难过至极,“阿荃,我身为人父,却无法保护好你们娘俩,是我的过错,你可恨我?”
贾褒摇着头,她感受到了他的难过,将手放在他的脸上,“这不关你的事情,是司马炎一意孤行,这事情换做我是你,也是控制不住的,我又如何怪你?”
“可是阿荃,丧子之痛犹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司马炎虽然是我的大哥,但是却害死了我的稚儿,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司马攸看着贾褒,“我要为你我的儿子报仇!”
“桃符,你打算如何报仇?”贾褒看着司马攸,她很想知道,他意欲何为。
“阿荃,你可知道我有个舅舅叫做刘渊?”
这话才一出口,贾褒愣住了,刘渊?!那不是南匈奴左贤王刘豹的儿子?最有希望继承南匈奴可汗之位的皇子?这刘渊的生母是蔡琰,蔡琰又嫁给羊衜生了羊祜和羊徽瑜,司马攸又是羊徽瑜的养子,算起来,刘渊确实是桃符的舅舅。
“你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贾褒皱眉。
“我打算联合我这舅舅,给我那一意孤行的大哥一次血一般的教训。”司马攸冷冷笑起。
“怎么样的一个教训?引外族入关?桃符,你这是造孽,在你知道吗?”贾褒愣了起来,她的心里还是有家国概念的,她本能的排斥。
“造孽?那你我的儿子被杀,那司马炎不是造孽吗?!”司马攸反问着让贾褒难以回答的话。
“既然他下得了手,杀了我桃符的第一个儿子,我就下得了手,毁了他万里山河!若是我毁不了,定然也要让你我的第二个儿子毁了他司马炎儿子的江山!而且这个儿子仍然叫做司马冏!冏寺之位,司马之职!我要让司马炎知道,有些人他不可得罪,有些人他不可逼得过紧,否则,后果难以估量!”
“可是桃符,若是这刘渊带兵入关,犹如董卓,甚至比董卓还狠,不仅是占地称王,还屠杀汉族又该如何?那漠北旧燕之地的鲜卑旧奴,如今的鲜卑慕容氏也是虎视眈眈,对你那外祖父羊衜遭下的孽,咬紧牙关,企图以牙还牙。若是你这般引狼入室,怕是鲜卑慕容氏和你舅舅匈奴挛鞮氏将会血洗中原,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贾褒有些担心的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都是祭祀的刍狗,又何必关心是汉族还是异族?我只在乎我儿子的命,我要让他血债血偿!难道你不想?”司马攸看向贾褒,一副你若不想便不配人母的模样。
贾褒垂下头,她不想吗?她想,可是她不想这么多人陪葬,孰重孰轻,她真的难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