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狠命的扇着乳母,扇得乳母的嘴角都流出血来。但是郭槐还是不放弃,她的余怒未消,她的怒气未出,她需要继续发泄。
贾充此时觉得郭槐很是凶悍,立刻插嘴说道“媛韶,你这是做什么?!是我先跟着小乳母说笑,你何必怒气发在这个乳母身上?”
郭槐拉扯着乳母孙氏的头发,把她打的那是一个披头散发,就连头上的发簪都歪歪斜斜的吊在头发上,只要这个乳母孙氏再多走几步,只怕要尽数掉落在地上了。
郭槐转过头,正好看着贾褒似笑非笑的模样,和匆匆赶来的贾裕那一份幸灾乐祸的嘴脸,更是瞧见了自己大女儿贾南风皱着眉不甚苟同的表情,再加上贾充为乳母孙氏说情,这让本就情绪激动的郭槐更是怒气一期三丈高!
“呸!你还好意思说!你个老不羞的,当着你大女儿阿荃的面,公然调戏这乳母孙氏,你以为你自己好在哪里去?我且收拾了这个不要脸的,就来跟你撕扯个分明!”此刻的郭槐可谓是气急败坏。
“我告诉你,公闾,我嫁给你近十载,你如此不给我脸面,你自己又是如此的不要脸面,我就让你今天彻底没了脸面!让这天底下的人都悄悄,你趁着我郭槐生产坐月子的时候,竟然跟着乳母孙氏不清不楚!”郭槐转过脸去,怒气涌上心头,伸出她那保养很好的长手,手上的指甲那是又尖又利。
她郭槐如同母狮一般,对着乳母孙氏是一阵乱抓,硬生生的把孙氏的脸蛋抓成了花脸,多处流着血,就连那白皙的脖颈上,更是血痕斑斑。
这还不算,那郭槐咬牙切齿的将自己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对着乳母孙氏就是一阵乱戳。
这乳母孙氏起先还顾及着这贾黎明,可是身上的剧痛传来,又如何顾忌怀中的稚儿?一个不小心,这乳母孙氏将贾黎明掉落在地上,这贾黎明一阵啼哭爆发出来,那哭的是一个惊天动地。
而这郭槐是打昏了头,气红了眼,只顾着将乳母孙氏扑倒在地,一个不下心踩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这本来惊天地泣鬼神嚎啕大哭的贾黎明,此刻更是哭的歇底斯里,贾充一看不好,立刻抱起贾黎明。
而贾充和贾裕对看一眼,赶紧走进贾充身边,看着这贾黎明有无受伤,唯独贾南风只是看着眼前的闹剧,不动也不说话,只是脸色铁青。
“贱人!我让你摔了我儿子!”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了我!夫人!”
“放了你?放了你好勾引我家老爷?!这岂不是便宜了你!”
“夫人,求你,放过我!”
乳母孙氏被郭槐压在地上,被郭槐发了疯一般的厮打着,这金簪更是如暴风骤雨一般,在孙氏的身上到处戳着。
乳母孙氏想要逃脱,可刚推开郭槐想爬起来,却被郭槐飞起来一下,这下孙氏更是脸朝下的扑倒在地。这郭槐骑在她身上,更是如雨点一般到处戳着乳母孙氏。
“贱人!敢勾引我郭槐的男人!我让你不得好死!”
“夫人……”
“你还敢叫我!看我不打死你!”
郭槐此刻正想刺花乳母孙氏的脸蛋,正巧孙氏扭了身子,这郭槐一下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只听扑哧一声,金簪入肉,刺破了这乳母孙氏颈部的大动脉,只这一下,鲜血喷了出来,这乳母孙氏本就力气绵若,此刻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身下一大滩的血泊,而郭槐更是被喷了一个满头满脸。
“啊啊啊啊……杀人了!”贾裕立刻蹦了起来,带着恐惧。
贾褒眯起眼睛,这郭槐比上一世还狠。上一世郭槐是让人庭杖乳母孙氏至死的,这一世竟然是郭槐亲手杀了她。看来这一世的郭槐比上一世还狠毒。
贾充愣了下,看着一头血污的郭槐和地上出气多吸气少的乳母孙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郭槐。
贾南风冷着脸看着这场闹剧,走了过去,看着自己母亲愣怔怔的看着自己都是鲜血的双手,将她母亲推开,冷声对着周围下令“来人,这乳母勾引我父亲,其心可诛,其罪当诛,如今我母亲虽然让她伏法,却难以免除她败坏纲常的罪过。将她尸体鞭笞之后浸猪笼,昭告天下她孙氏的罪行!”
贾南风雷厉风行的举动,让郭槐抬起头,带上了诧异,这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丫头啊。
贾褒抿起了嘴巴,这个贾南风不过十一岁就有这般心志,倒不愧是这未来的太子妃,东宫之主。
贾南风冷冷的看着自己母亲,撇了撇嘴“以后做事,莫要这般愚蠢。”
贾南风看也不看痴傻呆愣的母亲,走向贾充带着愧疚说道“父亲,我母亲自幼就是个粗枝大叶的,她是爱极了你才会这般吃醋。但是这人命终归是出了,就必须想办法补救,不是吗?毕竟我母亲与父亲你打断骨头连着筋,谁也离不得谁,必然一荣共荣,一辱同辱的。”
贾南风顿了顿,小小年纪的她,穿着一身黄褐色的袄裙,头上的飞天发髻点缀着几个金制的牡丹,两腮的酒窝,在阳光底下反射着熠熠光辉,麦色略黑的皮肤上有着透亮灵秀的大眼,这眼睛只消眨一下,便会横生一个主意,让人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本就是个足智多谋的女郎。
贾南风继续劝慰着“父亲,若是这孙氏的家人告赢了你,你丢官罢爵也就算了,最可怕的便是那高贵乡公曹髦的死,这天下人都会怪罪在父亲的身上。若自此,父亲成为了小门小户的士人而不是名门大院的权臣,只怕我贾氏一族会被人排挤的再无生路。父亲当知,这人走茶凉之后便是落井下石。”
贾南风又说道“父亲,你也该知道,若是这乳母孙氏勾引你,被我母亲发现,这按照魏朝律例是可以由主母亲手差人打死的。这就让我贾家并无错处,此其一。”
“父亲,你也该知道,我这母亲虽然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却也是城阳太守的女儿。这城阳之地当时军事要塞,我这几天研究司马家的布局,发现我外祖家城阳将会成为他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而这东进吴国,擒拿孙皓必然也是要借道我外祖家的地域和靠着我外祖家保障粮草。若在这旷世之功绩的时候,父亲跟我母亲翻了脸,怕我那外祖会生了嫌隙,这样父亲可就得不偿失了。”
贾南风看了一眼贾褒,笑起来,那表情似乎是尽在掌握一般“再说,我大姐出嫁在即,这贾府实在不能出任何风评才是。”
贾充沉了沉眼睛,贾南风说的没错,而且句句在点子上,如今的自己真是不能够跟郭槐翻脸,可是这毕竟是死了人的,难道真的要跟贾南风说的一般,将这乳母孙氏说成****荡妇吗?
贾充看了一眼那近似李婉的脸,闭了闭眼,即便是舍不得,却也不得不如此,许久松了口“既然如此,便如你所说吧。”
贾南风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贾褒说道“大姐,不知三妹我安排可好?”
贾褒看着贾南风,这个丫头便是自己的对手,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看着这熠熠生辉的眼眸,她贾褒的心里划过一阵感慨,这贾南风终究是为皇后的,心智手段果然非凡。
但是即便如此,她贾褒终究是比贾南风大上几岁,又如何能失了分寸?
“嗯,你这样安排,对我贾家是最好的。”贾褒点着头。
贾南风转眼看向一旁的下人“现在就照着我的意思去做,马上,立刻!”
且说那贾黎明,因着被郭槐踩了一脚,又因为这贾黎明被乳母孙氏摔在了地上,硬是摔坏了脑子。自从乳母孙氏死后,这贾黎明便不吃不喝三日,最终生生饿死了自己。
贾充抱着贾黎明的小小身子嚎哭不已,这是他贾充的亲身儿子啊!这是他贾充的唯一男嗣啊!
贾充泪眼婆娑的拿着竹棒冲进郭槐的屋子,下了死手将郭槐打的生生在床上躺了数月。
而这贾南风倒是利索,对外宣称是贾黎明离不了乳母孙氏,才饿死了自己。虽然这孙家打官司输了,却得了贾充不少的慰问金,取其名曰,是为了自己故去的儿子贾黎明所赠送。
贾褒支着头看着窗外的弱柳扶风,眉头皱了皱。
贾裕嘟着嘴“这般害死了你我那小弟,那郭槐依旧有着荣宠,真是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他不怕那个丧门星祸害了我贾家一族?”
贾褒拿着团扇扇着自己,带着笑,看着贾裕“嗯,你倒是说得对,咱们那爹爹,怕是青史留名一个字了。”
“什么字啊?”贾裕好奇道。
“奸。”贾褒看向窗外,眉头微皱。
“奸佞之徒?!不会吧?”贾裕嘟着嘴巴“那我们俩岂不是奸佞之后了?”
“你我的夫婿不是奸佞就好。”贾褒笑起来“只是苦了咱们的母亲,怕是这郭槐如此一出,母亲却进不了家门了。因为那乳母孙氏跟母亲过于想象,怕父亲又想起乳母孙氏惨死的模样,会认为母亲便是那还魂索命的,从此怕是不愿见母亲了,倒是棘手。”
贾褒皱起眉,这个郭槐当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