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攸星夜兼程,尽管已是疲惫,却是生生赶回了晋王府,一进府门变昏了过去。而贾褒却跟着羊祜在后面慢悠悠的前进,这马车比不上快马,实在赶不上司马攸的行程。
他再次醒来之时,王元姬正打算给他进补汤药,他一把推开王元姬,跑到司马昭的灵前长跪不起,他的嘴是苍白无色的,他的手紧紧攥拳,他的眼泪扑扑直下。为什么这一世的父亲去世早了一年?还差一年的时间,自己就要逆天改命了!
他颓废的坐在父亲的灵前,守着灵牌,那前尘往事,排江倒海而来。
王元姬轻叹一声,从袖口拿出一段史记的绢帛递给司马攸,“桃符,这是史记所言,你且看看吧。”
司马攸展信一看,眉头紧皱,这便是后世对他的记载吗?
只见绢帛写着:
齐献王攸,字大猷,少而岐嶷。及长,清和平允,亲贤好施,爱经籍,能属文,善尺牍,为世所楷。才望出武帝之右,宣帝每器之。景帝无子,命攸为嗣。从征王凌,封长乐亭侯。
及景帝崩,攸年十岁,哀动左右,大见称叹。袭封舞阳侯。奉景献羊后于别第,事后以孝闻。复历散骑常侍、步兵校尉,时年十八,绥抚营部,甚有威惠。五等建,改封安昌侯,迁卫将军。
居文帝丧,哀毁过礼,杖而后起。左右以稻米干饭杂理中丸进之,攸泣而不受。太后自往勉喻曰:“若万一加以他疾,将复如何!宜远虑深计,不可专守一志。”常遣人逼进饮食,司马嵇喜又谏曰:“毁不灭性,圣人之教。且大王地即密亲,任惟元辅。匹夫犹惜其命,以为祖宗,况荷天下之大业,辅帝室之重任,而可尽无极之哀,与颜闵争孝!不可令贤人笑,愚人幸也。”喜躬自进食,攸不得已,为之强饭。喜退,攸谓左右曰:“嵇司马将令我不忘居丧之节,得存区区之身耳。”
武帝践阼,封齐王,时朝廷草创,而攸总统军事,抚宁内外,莫不景附焉。诏议藩王令自选国内长吏,攸奏议曰;“昔圣王封建万国,以亲诸侯,轨迹相承,莫之能改。诚以君不世居,则人心偷幸;人无常主,则风俗伪薄。是以先帝深览经远之统,思复先哲之轨,分土画疆,建爵五等,或以进德,或以酬功。伏惟陛下应期创业,树建亲戚,听使藩国自除长吏。而今草创,制度初立,虽庸蜀顺轨,吴犹未宾,宜俟清泰,乃议复古之制。”书比三上,辄报不许。其后国相上长吏缺,典书令请求差选。
攸下令曰:“忝受恩礼,不称惟忧。至于官人叙才,皆朝廷之事,非国所宜裁也。其令自上请之。”时王家人衣食皆出御府,攸表租秩足以自供,求绝之。前后十余上,帝又不许。攸虽未之国,文武官属,下至士卒,分租赋以给之,疾病死丧赐与之。而时有水旱,国内百姓则加振贷,须丰年乃责,十减其二,国内赖之。
迁骠骑将军,开府辟召,礼同三司。降身虚己,待物以信。常叹公府不案吏,然以董御戎政,复有威克之宜,乃下教曰:“夫先王驭世,明罚敕法,鞭扑作教,以正逋慢。且唐虞之朝,犹须督责。前欲撰次其事,使粗有常。惧烦简之宜,未审其要,故令刘、程二君详定。然思惟之,郑铸刑书,叔向不韪;范宣议制,仲尼讥之。令皆如旧,无所增损。其常节度所不及者,随事处决。诸吏各竭乃心,思同在公古人之节。如有所阙,以赖股肱匡救之规,庶以免负。”于是内外祗肃。时骠骑当罢营兵,兵士数千人恋攸恩德,不肯去,遮京兆主言之,帝乃还攸兵。
攸每朝政大议,悉心陈之。诏以比年饥馑,议所节省,攸奏议曰:“臣闻先王之教,莫不先正其本。务农重本,国之大纲。当今方隅清穆,武夫释甲,广分休假,以就农业。然守相不能勤心恤公,以尽地利。昔汉宣叹曰:‘与朕理天下者,惟良二千石乎!’勤加赏罚,黜陟幽明,于时翕然,用多名守。计今地有余羡,而不农者众,加附业之人复有虚假,通天下谋之,则饥者必不少矣。今宜严敕州郡,检诸虚诈害农之事,督实南亩,上下同奉所务。则天下之谷可复古政,岂患于暂一水旱,便忧饥馁哉!考绩黜陟,毕使严明,畏威怀惠,莫不自厉。又都邑之内,游食滋多,巧伎末业,服饰奢丽,富人兼美,犹有魏之遗弊,染化日浅,靡财害谷,动复万计。宜申明旧法,必禁绝之。使去奢即俭,不夺农时,毕力稼穑,以实仓廪。则荣辱礼节,由之而生,兴化反本,于兹为盛。”
转镇军大将军,加侍中,羽葆、鼓吹,行太子少傅。数年,授太子太傅,献箴于太子曰:“伊昔上皇,建国立君,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创业恢道,以安人承祀,祚延统重,故援立太子。尊以弘道,固以贰己,储德既立,邦有所恃。夫亲仁者功成,迩佞者国倾,故保相之材,必择贤明。昔在周成,旦奭作傅,外以明德自辅,内以亲亲立固,德以义济,亲则自然。嬴废公族,其崩如山;刘建子弟,汉祚永傅。楚以无极作乱,宋以伊戾兴难。张禹佞给,卒危强汉。辅弼不忠,祸及乃躬;匪徒乃躬,乃丧乃邦。无曰父子不间,昔有江充;无曰至亲匪贰,或容潘崇。谀言乱真,谮润离亲,骊姬之谗。晋侯疑申。固亲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自损者有余,自益者弥昏。庶事不可以不恤,大本不可以不敦。见亡戒危,睹安思存。冢子司义,敢告在阍。”世以为工。
咸宁二年,代贾充为司空,侍中、太傅如故。初,攸特为文帝所宠爱,每见攸,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及帝寝疾,虑攸不安,为武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故事而泣。临崩,执攸手以授帝。先是太后有疾,既瘳,帝与攸奉觞上寿,攸以太后前疾危笃,因歔欷流涕,帝有愧焉。攸尝侍帝疾,恒有忧戚之容,时人以此称叹之。及太后临崩,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我若遂不起,恐必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
及帝晚年,诸子并弱,而太子不令,朝臣内外,皆属意于攸。中书监荀勖、侍中冯紞皆谄谀自进,攸素疾之。勖等以朝望在攸,恐其为嗣,祸必及己,乃从容言于帝曰:“陛下万岁之后,太子不得立也。”
帝曰:“何故?”勖曰:“百僚内外皆归心于齐王,太子焉得立乎!陛下试诏齐王之国,必举朝以为不可,则臣言有征矣。”紞又言曰:“陛下遣诸侯之国,成五等之制者,宜先从亲始。亲莫若齐王。”
帝既信勖言,又纳紞说,太康三年乃下诏曰:“古者九命作伯,或入毗朝政,或出御方岳。周之吕望,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侍中、司空、齐王攸,明德清畅,忠允笃诚。以母弟之亲,受台辅之任,佐命立勋,劬劳王室,宜登显位,以称具瞻。其以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侍中如故,假节,将本营千人,亲骑帐下司马大车皆如旧,增鼓吹一部,官骑满二十人,置骑司马五人。余主者详案旧制施行。”攸不悦,主簿丁颐曰:“昔太公封齐,犹表东海;桓公九合,以长五伯。况殿下诞德钦明,恢弼大藩,穆然东轸,莫不得所。何必绛阙,乃弘帝载!”攸曰:“吾无匡时之用,卿言何多。”
明年,策攸曰:“於戏!惟命不于常,天既迁有魏之祚。我有晋既受顺天明命,光建群后,越造王国于东土,锡兹青社,用藩翼我邦家。茂哉无怠,以永保宗庙。”又诏下太常,议崇锡之物,以济南郡益齐国。又以攸子寔为北海王。于是备物典策,设轩悬之乐、六佾之舞,黄钺朝车乘舆之副从焉。
攸知勖、紞构己,愤怨发疾,乞守先后陵,不许。帝遣御医诊视,诸医希旨,皆言无疾。疾转笃,犹催上道。攸自强入辞,素持容仪,疾虽困,尚自整厉,举止如常,帝益疑无疾。辞出信宿,欧血而薨,时年三十六。帝哭之恸,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之。今自薨陨,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诏丧礼依安平王孚故事,庙设轩悬之乐,配飨太庙。子冏立,别有传。
攸以礼自拘,鲜有过事。就人借书,必手刊其谬,然后反之。加以至性过人,有触其讳者,辄泫然流涕。虽武帝亦敬惮之,每引之同处,必择言而后发。三子:蕤、赞、寔。
正在司马攸发傻之间,只听朝中太监端着手谕而来,手谕上写着:任命司马攸为大司马、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让司马攸回齐国就封。
司马攸大声斥责道:“父亲刚刚薨逝,连守孝三年都不许吗?!”
太监有些后怕的看着怒气蓬勃的司马攸和眯起眼睛的王元姬,道了个歉,连忙跑回宫中。
司马炎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一脸好奇,“桃符想为父亲守孝三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