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他,冷笑,“用钱补偿吗?你们除了拿那些人的钱来为自己擦屁股外,还能有什么作为?”
“一切都会过去的,要不你打我,或者骂我,狠狠地骂,骂我祖宗十八代都行!”
她点头:“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要聪明点就该拿着赔偿金老实闭嘴,不要拿着鸡蛋去和石头碰,否则很可能是人财两失……可是秦领导,我现在心很疼,疼的受不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他怀里,就这样搂着,很紧,紧得她肋骨要疼碎了,“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笑了,眼泪砸在他外套上,像细密的雨水“其实,我该谢谢你,因为你至少没假爱但真做过。”
“可我恨,我恨我为什么要晚一步喜欢上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几年前,就遇见彼此。”秦勉握住她纤细的腰,手一紧,她几乎扑入他怀中,姿势暧昧。
她拼命挣脱,他双手箝得越紧,隔着衣裤,两人几乎完全契合,突如而来的亲密让她又羞又怒,迸发了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挣开,一举把他推向后面的墙壁。
她要开门,他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她重重地摔向墙壁,后背撞得森疼,还没来得喊痛,他已经袭了过来,整个人压住她,修长的大腿抵着她的身子,然后箝住她双手按向头顶,可的语气是那样的惊慌,他说:“别走,佳佳,至少在感情上,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这本是她以前最最渴望的亲密,此刻却让她羞耻和愤怒从心里蔓延至眼中,“滚!”她在他身下扭动尝试挣脱,每用一分力他便回应几分,手腕快被他箝断了一般,她骂,“滚开,骗子,王八蛋,神经病,杀人凶手。
他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指望继续用美男计就能留得住她吗?她纵使再没出息,也绝对不会委身于杀父仇人的身下。
她用尽她知道听过的所有的骂人词汇,不解恨,还是不解恨,趁着他手松的一瞬,她抽出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向眼前的脸扇去。
她的手指与他脸上的肌肉一起颤抖,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一市之长,但她来不及思考后果,就算送她去她也觉得这一掌扇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也是他该得的。耳边仿佛回响起那声脆响,秦勉惊愕不可置信的表情也重新浮现,从小到大,敢在他身上动指头的也只有他家老爷子,如今得要加上一个,他最爱的女人。
好一阵子,他只是怔怔地瞅着她。
夏佳宁冷笑不已,再骂一句活该,给他一耳光算轻的,如果有刀说不定她也会挥过去。
镜子里,是他变成铁青的脸,还有她忽然毫无血色的脸。
手指银光忽闪,她怔怔看了几眼,突然发疯一样把戒指往下撸,然后一把扔出去,“去你的戒指,去你的结婚,你不配。”
秦勉慌慌张张去捡戒指,茶几上的杯瓶被她扫落地上,发出巨响,她掉头就下了楼,楼道阴暗的光恍恍惚惚地照着她瘦削的肩膀和手指,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喘息,痛恨和悲愤让她无法平复,她用围巾把头包得实实的,他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突然转身,在风中大吼,“从今天起,我的名字,容不得你来叫,你给我滚。”
她不愿再回头看他那张脸,当身后的男人如蛇蝎猛虎般,一滴眼泪掉下来,接着,一串一串……
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到,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
那天晚上,寒流袭击渝城,气温陡降十二度,风雨袭来,豆大的雨点夹着冰粒啪啪地落在水泥地面上,荡出一个个小水圈,夏佳宁站在屋檐下直视着外面滂沱的雨夹雪,马路上已一片迷茫,这才想起该走的人是他,那是她的地盘。
勉强咽进去了碗馄饨,买了把伞,她在呼呼的风中,自己走回了学校,三小时后,站在楼下,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因为,屋里的灯亮着,他竟还在等她?可当她开门进去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曾经摆放整齐的洗发水沐浴露内衣都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串钥匙醒目的摆在鞋柜上,是他的性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漂浮的空气,再别无他物。
其实一开始就能猜到这个结局,却没有猜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这场遇见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结局,那么他们在相识的最初是否就该懂得止步爱情?
可是……能被控制的感情,从来不叫爱情。
房间里冷得能结冰,如同她伤透了的心失望透了的心再也不可能暖回来。
她慢慢蹲在地上,嘴唇泛白地哆嗦着,用膝盖抵住心口,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无声的抽泣……
她又梦到了这几天都会做的那个恶梦,寂静的大街涌动着不安的气息,混乱开始,两群人无声冲到一块,棍子、铁条一下一下打在人身上,也听不到声音,脑海里却有蓬蓬蓬的闷响,有被打的人张大嘴无声大叫,眉目缩成一团,无还手之力,打人的便放过他找另一个目标,有被打出的鲜色血花,不多,点点斑斑而已,一片混乱。
接着一声闷响,她听到这无限放大的响声,失声惊叫,划破了无声场景,她冲过人群,只看到爸爸躺在青石板路上不停扭曲抽搐的身体,就像电视剧里的武功高手们受了内伤一样,血慢慢从口鼻,耳朵,眼角淌出,血液是浓暗色的。
一群特警站在巷口,有尖锐的痛感深深刺入还在回忆当中的脑袋,她艰难呼吸,辗转翻身,汗落如雨,霍然惊起,人已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心仍在砰砰急跳,不得安息。
窗外寒风粗暴地吹过,没有,也再没有强拆,可是为什么她的梦中总会有整群荷枪实弹在出现?一次一次,她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