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市市婚姻登记处签字的时候,掌心出汗,滑得笔都抓不住,她用纸巾擦了又擦,看看自己签的名,歪歪扭扭,完全不像是自己的笔迹。
最后一笔落下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她闭了眼,两行热泪从眼睫下方默默滑落。
云启倒是一直就处于一种特殊的兴奋当中,欢喜或者悲伤或者说是如愿以偿了,都不能解释这种兴奋,他就像是一个走到沙漠里的行人,痛苦的,绝望的,忽然有一天,遇见了一个人,他带着她一起上路,原来她身上带着他最渴望的水源。
柔和灯光下,她的脸和发都印上温暖的光泽,她和从前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女孩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她多了小女人的味,虽然是另一个男人调教出来的,但他同样眷恋得无法挪开视线。
峰回路转,说起来自信满满,却始终不敢笃定一定会有今天这一刻的成功,原本都放弃了,没想到上天仍旧偏向了他,当等待终于酿成一盏好酒时,自然是口齿留香。
领证的当天就算是新婚之夜了吧,反正他们也不打算办酒了,夏佳宁刚到西市,谁都不认识,只有云启的新同事过来庆贺,到了晚上云启就被同事们拉去喝酒,夏佳宁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安静的呆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屋里安静如子夜,直到门外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她怔了怔,打开门。
云启跌坐在走廊上,面容被酒气染得通红,看到她,抱歉地笑笑,“吓着你了?”
她不曾看到他这么狼狈过,但也只是怔了怔就走过去,伸出手,因为这是她的丈夫了,他抓着她的手,慢慢站起。
“我刚到这个单位没多久又是新婚,他们拼命灌我酒,我就喝成了这……这样。”他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在屋子里不停的转着圈圈。
身子又是一踉跄,她慌忙扶住,“要不要喝点水?”她把他扶坐在沙发上。
“好!谢谢老婆。”冲她敬了个礼。
她失笑,倒了杯凉开水递过去,他耷拉着的双眼倏地抬起,眸子亮得惊人,把水杯放在桌上,突然拉过她的手按在身前。
喝了酒的缘故吗?他的肌肤滚烫,心跳极快。
她不安地想抽回,他用力按住。
“感觉到它在跳动吗?我在准备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亲吻她每一根指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已不能接受再失去你。”
她惊惶地站起身,他跟着站起,跟着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温柔的笑意溢满眉梢嘴角,轻揽着她的腰,打开房门,她注意到他脚步稳健,动作清醒。
房门无声地掩上,她知道下一刻即将面临着什么。
进门云启就抱住她亲了起来,夏佳宁在他臂弯里略微一僵,想起自己的身份,便只能闭住眼睛任他亲着,片刻之后,他眼里醉意更浓,手感真好,“你知道吗?上回偷摸过后就一直受不了,晚上脑子里都想着,今天终于可以摸个痛快了。”说着忍不住就开始解她的衣扣。
夏佳宁一惊,难道她喝醉后亲她摸她的人真的是云启?怎么会呢?如果不是秦勉来得及时,当时他是不是就会偷办她?云启一向是很守规距的人,竟也做出这样的事,让夏佳宁觉得有些恶心。
她推着云启,尽量放柔语调,“先洗澡。”
云启喘着气,在她耳边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要不我们俩一起洗?”望着她的眼睛像在燃火。
夏佳宁抽着伸在她怀里的那只手,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拽了出来,“我先洗!”她说着,就挣扎着推开了他。
在浴室里呆了很长时间,慢斯条理地擦干头发上的水,抹了点乳液才穿着保守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满心期待出去的时候云启已经醉睡过去了,可转念一想,将来每天都要同床共枕,又能躲到几时呢?
可惜真的躲不过去,云启满面红光的半倚在床上等着她,原来他已经在主卧洗好了,果然是装醉的。
抬眼看着云启,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好晕,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把灯关掉,当他压上去的时候,夏佳宁脸上的肌肉都像在抖动,她侧过身,闭上眼,脑子里只有秦勉伏在她身上的情景,秦勉,她心中不停的叫着这个名字,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们彼此间的爱还没有消失,可我们的故事,却已走到了终点。
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也亦枉然。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理智,清晰的告诉她,美丽的相遇,很短暂,短暂到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走着,直到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的自尊,她的傲骨,她的家庭,逼得她只能轻轻的开口,对他说再见,既然一切已成定局,既然选择一切默然,那么,发生过的一切便已是过去,如冬日指尖的一点白雪,不知何时,已悄悄的消融……
尽管关着灯,但他还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闭着眼睛流泪的女人,他低下头吻掉了她眼角的泪珠,给自己找到了最后的理由,夏佳宁,秦勉,这是你们逼我的,这是你们逼我的。
面对着一个自己一点都不爱的人,她知道那不是享受,而是一种义务而已。
仿佛心也被缓缓的撕碎,浸着淡淡的疼痛,而自己却是一个无力的旁观者,纵使清楚的看到了一切,却只能手足无措的继续看着,直到自己的心碎掉,直到人生彻底的终结……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新婚夜,但这个夜晚对于云启来说不过是办尸的过程,她根本不给他任何的反应,可是他还是笑了,他终究是圆了自己人生中的梦之一,其实如果那天晚上夏佳宁喝醉后不是秦勉正好来的话,他都已经享受到了,不过今天也不晚,他还可以享受得光明正大,以后秦勉再也没资格来和他抢女人了,夏佳宁不论是从法律上还是身体上都是他的了,从今天开始,她的一切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