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江南巷口,远远的,他就看到她走过来,跟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那个夏天的午后,阳光突然变得那样炫目,时间过去了这样久,眼前的场景却未曾改变,还是那道青石路,还是那个人,依旧清净恬淡,悠然飘逸。
他默默的立在那里,清楚的知道,他这一辈子,再也放不下她了,因为懂得了她所有的背负,他再不忍心,也不允许让她孤独,以后所有的,他都要和她一起承担。
所以他没有再迟疑,也不再顾忌,迈开步子向她走过去,他也很清楚,他一旦迈开了步子,就没打算会回头。
他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深邃的黑眸闪着温润的光彩,她已不再看得清眼前的风景,而他眉眼都舒张开来,不知是不是由于心情愉快,一张脸看着更是英俊得一塌糊涂,但夏佳宁望着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两人此刻的画面一定是很奇怪的,一个心情愉悦,一个满怀心事,地上飘着几片零星的落叶,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但如此不和谐的表情,却饱含故事。
假若有人举着镜头的话,定格下来的,就是这样一框画面。
清而淡的光影里,他静静的立着,只是安静的望着她,他身侧是一片泛着幽光的湖水,远处一抹隐约的黛山,衬得他一身剪影,不知为什么,再见秦勉,他总是给她一种画里人的感觉。
终于秦勉还是主动打破了沉寂,笑出声,“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久,现在回到大城市,还真是不太习惯。”
夏佳宁也努力让自己变得无所谓,那一刻像是挣脱了许久的束缚,发疯一样向前跑,头顶是闷热的骄阳,脚下是飞舞的尘沙,跑远了些,又站在高而宽的堤坝上“哇哇”叫了两声,就迎着风沿着堤岸向前跑,兴奋的呜哩哇啦大叫,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似乎也被风吹动起来。
微凉的江风席卷而来,吹起了她齐肩的墨色发丝,也吹起了白色裙子的一角,秦勉静静伫立在原地,视线里只余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遥远的笑容。
又想起宁晓夏他们背地里对她的昵称,她真的是天仙吗?唇角微微勾起,至少,她,是他的天使……
夏佳宁又脱下鞋子,赤着脚站在鹅卵石上,在喧嚣中独守着宁谧,水面上波光闪耀,她想秦勉这种男人就像是水,平静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柔,流淌的时候又让人捉摸不定,汹涌的时候,又足以摧毁,吞噬一切。
也正是如此,他身上才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无论是平和,内敛,还是爆发都会让一直在他身边的人有种被溺死的感觉,那种贪恋如斯的感觉有时候让她甚至觉得自己又在无影无形水中一点点沉沦……
夏天的气候总是如此多变,先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又乌云密布,她回过头,在满天乌云下,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平和朦胧。
两个放学的学生一边走一边向水里扔石子,有一颗就扔在夏佳宁不远处的水里,水花溅在她脸上,她正欲伸手去抹,他已抢先一步抬起手,托起她的脸颊……她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这么迷人,瞳孔染着清澈,里面一波秋水比湖水还荡漾,比阳光动人,一如从前。
湖边不知名的树开满了洁白的花,他们此刻就站在树下,风一过,飘落幽幽的暗香……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词,“心在灿烂中死去,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那么,她和秦勉那段已死的爱情呢,还会不会如歌里唱的那样,死灰复燃?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笑笑,重归寂寞。
“佳佳……”他的声音低沉,如梦境里的呢喃,她稍一失神,他放在腰间的手一收,他们的身体之间顿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距离,一种久违的情愫在彼此的凝视间涌动。
她的心跳失去了节奏,理智告诉她快点逃开,可是,也要能逃得开才行,脚都不是自己的好不好。
秦勉看着她被江风吹得泛出桃色的脸颊,说:“你今天看着比昨天开心。”
她呆了一呆,下意识地看向他,他的眸子像能望穿她,两人目光一接,她就像作弊被人当场抓包一样快快地把视线移走了。
她竟然不能立即反驳,在心虚个什么劲啊?难道她真的表现得真的很开心?
一片花瓣飘落湖中,她的视线随花落而浮动,这才看清波光里那紧紧相拥的身影,顿时意识到彼此的身份,力气不知就从哪钻了出来,连忙后退了一大步。
好在秦勉也知分寸,只陪着她慢慢走,没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不代表他心里就完全没啥想法。
回去的路上她还一直在暗暗责备着自己,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原形毕露,只是那一瞬,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其实他说得没错,她笑了,数不清有多少天了,她都没这么开心过。
秦勉嘴角微微扬了扬,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只要爱还在,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滂沱大雨已经开始从天上往下倒,好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市区,秦勉拖着她向一处小区跑去。
“喂,躲雨就躲好了,你进人家小区干什么?”夏佳宁急忙挣脱他的手。
“我在这里买了套房子。”他突然说。
“那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躲躲,等会打车走。”她小声说。
“这雨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都到了,就进去看看吧,本来是想用来做我们新房的,之后一直也没住,你去了也能添点人气。”他带着诱哄的语气和孩子气的讨好求她。
夏佳宁皱着眉头望了望天,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半拖着进了电梯。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他一时情难自制,低头亲上她粉红的脸颊,“佳佳,我明天就要回B市了,想吃你做的饭,很久了,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夏佳宁忙退到电梯另一角,带着薄怒严肃开口,“秦勉,虽然以前的误会都清楚了,但是,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别人法律范围内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