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勉的工作很忙,虽然这个城市并不小,但最初他们竟会常常的不期而遇。
她视他为无物,他的脸上也都浸透着如冬般的寒凉,墨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是看不透的深邃,没有多余的寒暄,他们仅是擦肩而过……
这两天开始和学生一起备战期末考试,今天为一个差生放学后单独开小灶,补完课天已经很晚了,之前还有云启送送她,今天云启去了省里,所以没能送她回家,而秦勉也很久没有再偷偷跟着她,用车灯为她照路了,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年底,他真的很忙。
夏佳宁走下公汽末班车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十点。
本来是可以住宿舍的,但始终放心不下妈妈一个人住在这么偏的地方。
四周无人,周边工地都已经停工,雪花纷飞,她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眼看就快到小区大门了,谁知道竟还会有意外,就在她走到一棵大樟树前时,突然就从树后窜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来,男人流着口水向她冲来,夏佳宁措不及防,吓得尖叫一声,“走开,不要过来,钱包我给你,你别伤害我。”
男人还是伸着双手嘻嘻嘻笑,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想抢劫还是怎样,可他一直看着她傻笑,两个手比在胸前,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口水淌湿了胸前破烂的衣服,夏佳宁听了好一会儿,再结合他的动作才勉强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原来他一直在说:“奶奶,要吃奶奶…….”
原来是个变态,妈呀,夏佳宁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择路而逃,谁料这疯子竟紧追不放,她穿着高跟靴,又是在冰天雪地里,哪里跑得动,只能弯腰拣起半块砖,举着尖叫,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反正她把这辈子会骂的粗话全都骂了一遍。
可疯子死活赖着不肯走,冲她继续傻笑,仍旧要吃奶奶,好几次扑上来差点碰到她的衣服,夏佳宁腿都软了,砖头已经扔了出去,没砸到,一个疯子居然也会躲开,当初砸秦勉的时候怎么就一砸一个准呢?
无人的黑夜,面对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夏佳宁终于哇的哭叫出声,才想起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佳佳,你找我?”
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今晚真是中邪了,夏佳宁再被吓了一跳,一看号码,原来她曾把秦勉的号设置成了亲情号码,就放在一号按键上,自己刚才竟无意识的拨通了秦勉的手机号。
鼻子一酸,原来他依然还是她在绝境中的本能反应。
可是,她非常后悔打错这个电话,就算死,她也绝不会在他的面前示弱,夏佳宁忍住不稳的呼吸声,“我打错了!”
那个疯子见夏佳宁不理他,突然窜到她面前,嘴里咕哝着。
“啊……滚开,拿开你的脏东西。”夏佳宁再度尖叫,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回身想跑,可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粒,湿滑无比,没跑两步就滑坐在地上,呼号的北风卷入衣领里,寒气带着湿意刺骨锥髓。
疯子步步逼近,在这个荒僻的城郊,再没有人可以依靠,她站起身咬咬牙,不再躲,反而取下肩上的包也跟发了疯似的冲向那变态,狠狠砸他的头,“滚,你这个花癫,流氓,你再不滚,我打死你!”
见夏佳宁肯跟他玩,疯子笑嘻嘻捂着头到处乱跑,高兴得哇哇乱叫。
两人纠缠了好一阵,疯子似乎也不想伤害人,就是有点花痴,估计正常的时候是因为失恋什么的才疯的,就在夏佳宁已经筋皮力尽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车的急刹声,紧接着一个黑影卷着强大的风声冲过来,“救命!”夏佳宁看到救星,飞快的向来人跑去,借着路灯,才看清来人竟是盛怒中的秦勉。
有了救兵,终于松了劲,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坐在地上捂着脸,不知道多久,感觉到指缝的凉意才知道竟然淌了泪下来。
“去车里。”他大吼,拎起她就往车里扔。
还没等她坐稳,他就大步向疯子跑去,然后一把揪住那人的衣服,紧跟着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出了五米,夏佳宁只看到那变态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惨叫。
认识秦勉这么久,他始终温文有礼,就算她那样用言语伤害他的时候,他也始终克制着,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凶猛得就像野兽,满身利爪獠牙。
不一会,数辆车鸣着笛由远而近,她看到秦勉和其中一个说了几句,那连连点头哈腰,然后两个拖着那变态过来时,夏佳宁看见本已走了几步远的他再度愤怒地转身,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变态,然后,几个将人拖着丢进车里,开车走了。
她打开车门走下来,秦勉正好走到车旁,见她出来,整理一下衣服,从车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不用!”夏佳宁仰起头,固执地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么晚还打扰到秦领导,真抱歉。”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这让她冰寒的心里又有了点微微的热度。
“你……要不要我帮你另换个地方住?”他看向别处,白色的月光映射出他的隐忍和压抑,低头解着外套袖口处的纽扣,解完一边又去解另外一边,然后把袖子缓缓往上挽,他真不是耍帅,只是太久没打架了,热,冒汗了都。
夏佳宁都以为他是没打过瘾想准备接着揍她了,虽然这个动作那是帅呆了,不过这招对她早已失灵,她早就不拿帅哥当饭吃了。
夏佳宁不再看他,借着车灯找到之前跑掉了的鞋,穿上就要走,秦勉猛力扯住她的胳膊,“前面连路灯都没有,我送你。”
夏佳宁冷着眉眼对他说:“不必,人畜殊途,我走的是人间正道,秦领导是走畜生道的。”意讽他为不入流的禽兽。
秦勉被她气得满脸涨红,转身上车一拍喇叭,刺耳的声音在上空回响,他怒极反笑:“很好,你有骨气,小心前面遇到****狂。”说完继而嚣张地绝尘而去。
留着夏佳宁独自在尾气和雪花中气得发颤,个乌鸦嘴的男人,这种时候咒她什么不行,偏咒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