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天没让他如愿啊,他那么努力她也没能怀上孩子,残酷的现实反倒一拨一拨而来,上次他能逼她同居,可到底不能束缚她的心,也许她的这个选择也是对的,在这种永无止境的纠结里,他们都放开手,才能解脱。
在别人眼中,他的人生应该是成功的。可是现在他有什么呢?没有家,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父母那边连句体已的话都不能讲,一个人呆在宿舍中,前所未有的沮丧、颓废。
“夏佳宁,为什么你的温柔可以给每一个人,却不可以留一点给我?”他工作那么努力有何意义?给谁看?夜那么深、那么静,有谁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痛楚与绝望?
他仰起头半靠在床头,一生从未感受过的疲惫,环顾四周,这间房曾有过多么难忘的画面,现在想起来,是怎样深切的煎熬!爱上一个女人,一秒钟就足够了,可要忘记,也许需要一生。
这个夜晚秦勉离开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地方,他开着车一路到了江南巷,凌晨一点半,寂静的石板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江南巷已经彻底不复原样,只有天地间仍旧是如那夜般一片的零星小雨,一片的荒凉孤寂,他走到曾经掉下去的下水道边上,把手中提着的一捧玫瑰花撕得七零八落的扔进去,然后,拿出手机,果断地删掉那个铭记于心的名字。
后来他还是去了她的学校,夏佳宁是真的走了,辞职的手续办得很匆忙。
“夏佳宁,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感觉有些希望的时候你就毫不留情的熄灭它,那样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我愿意为过去的事负责,愿意努力,可是我也会累,也会心痛,也会难受,再多的热情,再浓烈的爱,在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伤透以后,总有消磨殆尽的一天,我不会再去强迫你什么,我说过,这样年纪的男人,绝对不会冲动得没有爱就会选择死,我肩上的担子太重,如果你想看到我因为你的另嫁而从此一厥不振,甚至要死要活,那样你会失望,我不会做任何傻事,只是,你选择离开我,嫁给一个亳无感情的男人,是不是就能真的幸福?
秦勉闭着眼,脑海里却是她美好的身子,洁白得如同一块璞玉,可是玉再名贵再美好也终究只是个石头,她没有心,或许是有,却不肯再给他而已。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他说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去勉强她,这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一切归于平静。
夏佳宁刚考上上班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同办公室的结婚请帖,在新同事的婚宴上她一直有些恍惚,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新郎新娘上台,诉说恋爱史,拥抱亲吻,互诉衷肠,许下诺言,夏佳宁怔怔的望着台上笑容可掬的一对新人,那么复杂,又那么简单,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牵扯在一起了?就像她和云启一样。
婚宴结束后,云启就已经跟她同桌的同事混熟了,一桌人聊得热闹,夏佳宁却想早早的便离开,这几天里,夏佳宁总是觉得疲累。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安静的人,对于许多热闹的事情一般都是避开了去,这段时间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多了,竟觉得那么不习惯,所有的感觉汇聚到一起,只剩了一个字:烦。
云启继续做他的体育老师,而她彻底放下了书本,考取了市委宣传的职员,为什么要考这个职位?她问自己,自从看到招收的岗位表,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个部门。
云启开车,夏佳宁只觉得头昏眼花,忙让云启靠边停下,她冲下车,只觉浑身无力,胸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大口喘气,西市的大街上很是热闹非凡,云启去给她买水,夏佳宁双手插在口袋里,垂着头,坐在那儿,远远看去就像淹没在街道人群里,身体上的不舒服她突然开始强烈的想念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城市,那感觉强烈到令她无法抗拒,直到云启回来,焦急地看着她才慢慢压制下去。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你脸都白了,还是去医院看看。”
半小时后,她面白如纸的从医院出来,云启则是喜气洋洋,他有孩子了,婚后他们没避孕,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因为夏佳宁一向周期不准,到西市后正好赶上要招考,她突然说要考,又急忙迁来了户口,然后是不停的复习,连着三个月月经没来她也没去想,以为是生理周期又不正常了,反正也不想和云启生孩子,乱套了更好,考的体检也只做了些耳鼻喉心肝肾等常规项目,因为她一直知道自己子宫里有个囊肿,怕过不了关,就让云家找关系蒙过去了,哪曾想,她有孩子了呀,都三个多月了。
一月的西市,已经进入初春,阴云齐汇,夏佳宁站在十字路口,望着陌生的街道和行人,全是陌生人掠过她匆匆行走,全是陌生人,全都不认识她。
纤细的手轻轻覆上腹部,现在,还看不出明显的特征,但那里,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从心里上,也是该和他说再见了。
和云启其实相处得也很融洽,他们每天一起吃早餐,有时候下班不想吃妈妈饭就一起去吃遍西市的小吃,然后回到家,她怀着孩子什么也做不了,就靠在床头聊着单位的同事,聊着他现在的工作。
跟他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随意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以至于她说过什么她自己都记不得,他说了什么她也记不住,只是临睡前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感觉让她好一阵愧疚,自从发现怀孕后就没再让他碰过,不过这种愧疚里又掺杂了一丝只有她才懂的窃喜。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春去了夏来,在云启家里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在这座古城里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