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下雨了,车子竟一路开到了江南巷,她跳下车,脱了鞋光脚踩在了青石路上,好奇怪,明明已经拆了的房屋仍旧好端端地在那里,有个清脆地声音叫她:“夏老师好!”
她急忙回身,竟是小文燕踩着自行车补课回来。
小文燕不是已经……她觉得有点发冷,三步两步向家里冲去,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竟传来救命的声音,她停下脚步,慢慢移过去看,废弃了的下水道里竟是秦勉,好奇怪,他不是明明坐在车里吗?
她快疯了,冲他大喊,“我找绳子来救你。”
冲回家,爸爸正坐在天井里酿酒,看到她,笑着说:“娃娃回来喽。”
她吓得摔倒在地,却没忘记去救秦勉,哪知拿了绳子出来,父亲却关上了大门,指着她骂:“那个人不得好死,你还想救他,我打死你个瓜娃子。”
她疯了一样去推门,“爸,雨下这大,他会淋病的,你让我去吧,求求你呀爸,爸,爸……”
“佳佳,醒醒。”有人用力推她,她用力睁开眼睛,触目所及果然是白茫茫一片雨雾,但扭过头才发现仍然坐在车子里,车靠着路边停着,已经进了市区,秦勉皱着眉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滑下一道道水痕。
她静静地看着他,他终于笑着说:“睡醒了?”
她点点头,问他,“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他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笑,她也笑,说:“我饿了。”其实她一定有说什么,否则他的脸色不至于这么苍白的,是不想让她内疚吧。
雨下得天色越发阴暗,头开始晕,也明白了,有些东西已经深深刻进了脑子里,不是一句向前看就可以全部抹掉的。
“我也饿了,不过是小勉勉饿,你说,在荒郊野外打野战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趣?”秦勉笑着开口。
“疯了你,一天不做会死啊?”夏佳宁面红耳赤地挣扎着要下车,却被他拦腰抱了个满怀。
“别闹了,大白天的。”拨开胸前的爪子,白他一眼,顾盼间星眸流光,秦勉一时无以自制,凑着她耳心说:“知道我为什么像个纵欲狂似的吗?因为我也害怕会做一次少一次,行,你不答应做那事,那答应别的。”
他拨开她头发托起她的脸,郑重其事地说:“年前约个时间带我去你家见见你妈妈。”
夏佳宁刹那僵住,沉默良久,才摇头:“我爸才去世两个多月,用老话来说还是尸骨未寒,我妈的思想极为固执,她没多少文化,脑子转不过弯来,所以还是把责任都归到的头上,你这个时候去见她,我要怎么介绍你的身份?爸摔下来那天,你在场发言,她也是见过的,印像很深,勉,现在不让你去,一来是怕你受委屈,二来也是怕妈妈一时急怒攻心再出什么乱子,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不是说时间是治愈伤痛的最好良药吗?你让我先慢慢做通她的工作,好不好?”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认真,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板着脸,一丝笑意都没有,她垂下头,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缓缓的说:“秦勉,我只是……”她停了停,温暖的脸贴上他冰冷的手背,“我只是需要给家人一点接受你的时间。”
一丝苦笑浮上他的嘴角,她如此良苦用心,他还能怎么说?他可以强势的逼她重新爱上他,可他能去逼她母亲吗?至少现在每天清晨醒来,看到彼此的笑颜,抓住彼此的手,就已经是他们一起认定的幸福,的确应该知足了。
摇下车窗,华灯已初上,下雨加下班,这个时间的车都开不快,她喜欢带水汽的风从车窗吹进来拂在脸上的感觉。
她呢喃了一声:“真好。”也不知道是说的什么。
晚上刚收拾停当,正准备上床休息,秦勉的手机响了起来,夏佳宁帮他拿过来,秦勉看了一眼屏幕,平静地说:“我妈的电话。”
夏佳宁立马退后两步,一脸惊恐,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家里人,那远在B市领导的父母。
秦勉接通,说:“妈,什么事?”
不知道那边在说什么,又听见他答应:“嗯,年三十下午才能到,不行,除夕不放假的,我身为一市之长也不能公然犯错误嘛。”
夏佳宁一边装模作样的叠衣服一面光明正大的偷听,松了口气,原来是让他春节回家的。
秦勉还在一一的回答母亲的问题,身体好不好?最近工作忙不忙?吃的好不好?很简略,语调是他一贯的利落。
挂了电话后,他一直看着在慢条斯理折衣服的夏佳宁,动了几次唇还是开了口,缓缓地说:“佳佳,春节跟我回B市一趟吧,上回就说要带你去的,我妈刚还问我了呢。”
夏佳宁沉默下来,呆呆的发愣,直到秦勉走过来把她拥进怀里,才说:“这是爸爸走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不能不陪在妈妈身边。”
他点头,“我懂,可是我还是想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好不好?要不我们早点走,再回来陪你妈妈一起过。”
她又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走?”
他抓住她,“你答应了?我明天就让小林办手续订机票。”
夏佳宁闪了闪神,逃避他的目光,“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走,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跟你回B市的,因为我不想半年不到就连母亲也一并失去。”
他颤了颤,无力开口:“年二十九吧,说是说年三十才回,但总要提前回去一天做准备。”
她点头,“我可能要提前两三天先回家住了,也要采购些年货。”
“年货你不用管,我会让办公室主任准备,放心,不会用公款。”
她摇摇头,“我和妈妈上街买就好,每年都是这样的。”
秦勉拥紧了她,柔声说:“你说那几天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夏佳宁笑意盈满了眼睛,说:“那还不简单,就坐在那里想就好了嘛。”
“那小勉勉也想呢?”
夏佳宁斜着眼睛看他,娇媚中带点不屑,“我鄙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