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启抿了口咖啡，摇头：“不敢当，自从我爸那件事后，我就恨透了领导场，从没想过去踏这浑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功吗？因为我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配角的位置上，配角，只是一跳梁小丑，是微不足道的绿叶，谁都不会注意到，自然也就不会去防备，人家只想看男女主角花好月圆，还有，我找的人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林秘书只是一个小小秘书，你怎么也想不到他，因为在你们这些领导眼中，我们这种人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你就算知道有人在暗中整你，也只会向副领导领导这些粗枝动手，怎么可能会想到最不起眼的小绿叶呢？不过可惜了，到头来秦领导才是那个做绿叶的人，我想秦领导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我现在才是夏佳宁的全部，她离开你是为了她妈妈高兴，秦勉，如果你把真相告诉她，你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夏佳宁会和我同归于尽，她母亲会当场心脏病发，到最后的最后，只能留下那两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秦勉，你舍得吗？你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吗？你不会，所以我赌你不敢去找夏佳宁，你只能认了，只能维持现状，只能自己一个人吞下这个苦果。”

“不过你放心，我会对夏佳宁好的，尽管为了报仇我也利用过她，但现实是，我们结婚了，还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所以为了我们共同爱着的那个女人不再痛苦，秦领导在将来的日子里也一定是甘愿做绿叶来衬托我这朵大红花的是不是？”

秦勉眯了眼，“你别把我想得太好。”

云启摇头，若有似无地笑了笑：“秦领导，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跟了我，你想不明白也得明白，这是各人的命，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注定要受伤，就当，你是父债子还罢。”

秦勉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他问自己，秦勉，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却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明明已经查到了云启，为什么就没想过要往上一辈的人去查查。

云启突然笑得惬意：“我也不介意我们共享过一个女人，想必你也还有印象啊，我跟你说，但是我到底比你幸运呐……”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吃了秦勉一拳，而云启没有闪避，仿佛也在等着他发怒，等着他这一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腥，还得寸进尺地继续说：“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那一刻，云启觉得自己也疯了。

秦勉再也忍不住，放开声破口大骂：“你TMD的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杀了你！”杀气腾腾的眼睛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决心，就连空气都被染上了剑拔弩张的气息，他把云启的头死死地摁在餐桌上，咬牙切齿地说：“佳佳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你对得起她吗？”

他伸出手想再给云启一拳，哪知云启抬起脸说：“我是故意让你打的，你以为谁天生就想做坏人？可有时候都是命逼的，你以为这些日子我就过得舒坦？我就不会做恶梦？我手上也有一条人命你知道吗？夏佳宁的爸爸原本可以不用死的，是我趁守夜的时候把你和夏佳宁偷着恋爱的事告诉了他，还有你领导的身份，还有你是江南巷拆迁幕后主使的事，我都添油加醋的说了，我原本只是想让夏叔拆散你们，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在病床上被活活气死，秦勉，我抢了你的女人，我也换来了一段这么不光彩这么阴暗的人生，我很愧疚，我答应过她的父母要好好照顾她，所以再愧疚也不会把她还给你，所以，你打我吧，打到你满意为止，就当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

秦勉收回手，脸色青白交加，他抿着唇冷笑：“那你就好好愧疚一辈子吧。”

云启推开他，抖抖衣领，缓了缓神让自己冷静，又恢复那种滴水不漏的淡漠却张狂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你还输在哪里吗？你输在太过理智和正义，要是你在一开始就把她一家都弄国外去，我就是想破坏你们也找不着门路，只可惜……你开局开得太糟糕，才会一发不可收拾，就算她不和我同归于尽，肯放过我，但她母亲被气死了，她如果再跟着你，也一样永远不会幸福的。”

她再跟着你，也永远不会幸福。云启只用了最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底绝了他的念头。

秦勉定了很久，才说：“佳佳她……因为我吃了很多苦，原来一直认为是她伤害了我，没想到，最后伤害她一家的，我也有份，如果她当初没有认识我，爱上我，现在一定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团圆，她爸爸不会死，弟弟不会死，妈妈也不会重病缠身，她呢，会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过着她一直渴望的平凡日子，又哪里会有这些波折。”

秦勉顿了顿，“恭喜你又赌对了，我现在的确只希望她能过得好，永远，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肮脏的真相。”

亮起的吊灯的光落在他略显僵硬的背脊上，蒙上一层淡影，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云启走过他身边时只听到他轻轻说了句：“夏佳宁，她是冰做的，而我注定只能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太阳，给她温暖，却永不能靠近，否则，冰就会融化，她的人生就会枯竭。”

云启身体一震。

五分钟后，坐在云启后一排捧着本杂志盖住脸睡觉的宁晓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啧啧，真够精彩的，快赶上电视剧了，得，搞半天最可怜的女人是夏天仙，忍着巨大的痛苦为了母亲割舍掉爱情，却没想到枕边人才是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被人家搞得家破人亡到头来还要帮仇人生儿育女，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人生吗？你说这都是谁编出来的？我都他妈想揍这烂编剧，我要是夏天仙，知道了也得和那小子同归于尽去，我刚都用手机录了音了，让不让夏天仙知道，就看你一句话。”

秦勉瞪向宁晓夏，“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