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也来了?”人群中有人唤她,她顺着声音看去,立即惊喜的叫了声:“七叔!”
七叔走到她身边,无限感慨地说:“电视上说江南巷今天动工仪式,我就赶过来看看,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你妈还好吧?”
夏佳宁点头,“病了那一场,身子是大不如前了,好在还能吃能睡,就是心情老是压抑着。”
七叔拍拍她的肩,“你爸是走得太突然了,你给个你家的地址,哪天我和你七婶去开导开导她。”
夏佳宁忙从包里翻出纸笔写下,又说:“街访都分散了,也不来往了,前些日子蛮阿婆也去了,是我送的她。”
七叔看着眼前那一片废嘘,久久才叹了口气,“人走茶凉,哪里都是一样。”
她垂下头,七叔在旁边说:“当初我们也是太急躁了,别人一起哄就也跟着闹,其实市里确实是按原定方案修复江南巷的,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暗中闹事,还赔上了你爸的一条命,这事确实不能怪,是我们自己闯下的祸,佳娃子,你以后也别去闹了,让人家看了笑话,店里离不开人,我就是过来看一眼,等清明的时候再去看看你爸,七叔先回去了。”
她猛点头,目光落在巷口的老榆树下,曾经搭爸爸灵棚的地方现在有两支舞狮队等在那里,看上去极是喜庆,但落在她眼里却都是灰色的,她的眼中只有那天她和夏超在父亲灵位前抱头痛哭的情景,连七叔都不怪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啊,那么谁才是害死她爸爸的原凶?说查不到,没有任何证据,那她连恨都找不到人去恨了吗?
不想再看,她转身就走,但一声:“夏老师!”成功将她定住。
林秘书从戒线里钻出来,“夏老师请跟我走,秦领导他们都到了,我带你过去,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林秘书掏出块工作人员的牌子套在她脖子上,然后领着她往曾经的夏宅走去,虽然青石板路已经被冲洗的较为干净,但毕竟是工地又是雨天,还是有无数的泥浆混合着雨水被冲刷了过来,夏佳宁还走几步皮靴上就沾满了泥水。
她曾经的家门前设置了一个不大的主席台,被几把大大的太阳伞半遮着,她当然没资格去那里,只是混在一群办和市里各大单位派来的代表一起站在正对着主席台的空地上。
林秘书帮她选了个第一排的位置,然后就离开了,第一排离主席台很近,不一会儿,就看到好几个领导模样的人陆续走了过来,秦勉就走在一行人的中间。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套黑色的真皮夹克,没有像别人那样配着领带,显得很是随性,但看起来也越发的俊逸潇洒,帅气逼人,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十足,身边的女人们都忍不住悄悄看他,小声议论着,夏佳宁认真听了听,有个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代表说,“我还以为他是刚从T台上下来的男模呢,真想他以后一直呆在渝市,让我们经常饱饱眼福也好啊,本来这么下雨我是不想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来看他,果然男神啊。”
夏佳宁点头,她也由衷地认为,《男人装》下期的模特真该选秦勉,最好把这一经典镜头拍下来,真皮夹克一定会成本季最时尚的流行。
一行人坐下,他仍旧坐在正中的位置,有个秘书办跟来的女秘书在来来回回地给领导们倒茶,路过秦勉那时还羞涩地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有点惊慌失措,脸红得一塌糊涂。
夏佳宁笑,她当初刚认识秦勉的时候怕也是这副衰样来的吧。
秦勉当然也早就看到夏佳宁了,其实这个开工仪式夏佳宁来不来都无所谓的,他之所以一定要她来,除了之前说的让她亲眼见证他的承诺外,他更希望的是,这个别扭小女人能穿得正正式式,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接受所有人的注目,让走过路过的人都以羡慕的眼光看他们,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赞叹,好一对璧人。
虽然现在她不能站在他身边,但光想着他冷峻的唇线便有些融化,嘴角若有似无微微上扬,有一种久违的少年情怀在他胸膛内荡漾,单纯,又雀跃。
接下来仪式正式开始,领导纷纷发言,秦勉的讲话很简短,廖廖数语:“江南巷这片土地是我到渝市后踏足最多的地方,这里倾注了我最深厚的感情,所以,我会时刻关注着它向前迈进的每一步,更为之期待两年后它的最美容颜,成为整个渝市的地标与骄傲,下面,我宣布,开工仪式正式开始!”
一幅巨型的江南巷修复后电脑三D影像跃上主席台后的白布上,夏佳宁惦着脚尖努力地看,古香古色的巷子酒旗招展,穿着古装的店铺伙计在门前揽客,活脱脱如一幅清明上河图的真实重现,她的眼前开始慢慢模糊,她还记得当初说的话,“你知道江南巷的历史吗?它就像是一座古城,厚重且大气,每一块砖石都透着浓重的文化底蕴。”
没错,秦勉完全兑现了他当初给她的承诺,不但保留下了江南巷的一砖一瓦,还还原了一份大气且厚重的古巷文化。
全场鼓掌,鞭炮齐鸣,两支雄狮伴随着强劲的鼓点从巷口一路舞着过来,硝烟中,秦勉的脸已完全看不清,她的泪水也终于找到了突破的理由。
开工仪式很简短,舞狮表演完后,仪式就结束了,人群散去,秦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夏佳宁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想再四处逛逛,但还没等她多走几步,手就被人握住了,她吓一跳,回头,原来秦勉不知道从哪个路口钻了出来,正好逮着她。
她的手冷得像冰,还是湿着的,这么大的雨那把小花伞根本遮不住,外套也半湿了,还有脚上沾满了泥水,裤脚也已经湿透,他被一种忽然而起的内疚和自责攥住了,跟着而来的,就是心疼,他恍神的片刻,夏佳宁已经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说:“你去忙吧,我到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