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宽敞的商务车来接他们,她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久违的街景,让她有点唏嘘,街道越走越宽,车辆越来越少,夏佳宁做梦都想不到,秦勉的家竟然住在闹市中心的一个宁静悠远的四合院里。
下了车,有一个人上来冲秦勉敬了个礼,她不由地拽住他的衣角,他侧目看她,“怎么了?”
她双臂僵直,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他笑了,“顺着胡同走,倒数第三个院子就是我家,今天起也是你的。”
两个腰上扎着围裙妇人从院中出来迎接他们,秦勉歪头对夏佳宁说:“这是林婶和王阿姨,我很小的时候她们就在我家帮忙做事了。”
“您好。”夏佳宁微笑,虽然她们掩饰得很好,有也能捕捉到她们射过来的探究目光,她只当没看见。
两人一人接过一个孩子,林婶精明的看出她的别扭,立即亲热地挽过她的手,“来过B市吗?B市的秋天是最美的,香山的红叶都红了,让勉勉带你去看看。”
“来过一次,不过是冬天,没赶上。”她努力镇定着,被拖着向那个家走去。
门还是那种上着红漆的木门,古色古香,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块影壁,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四间正正方方的屋子,中间是院子,种着很多名贵的花,还有一片葡萄藤和一小块菜地,种着蕃茄和韭菜,香葱,看得出来这家的女主人是一个很懂生活的人,她吸了吸鼻子,除了饭菜的香味外,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甜香,像花香又像果香。
“回来了?”正中屋子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她腿一软,秦勉拍拍她,示意她一起过去,终于,她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大领导,秦子扬和秦母坐在屋子的沙发上人手一个逗弄着孩子,脸上都笑得很慈爱,她莫名放下了一半的心,秦勉说得对,孩子是最好的粘合剂。
看到他们手牵手进来,秦子扬目光一暗,把孩子交给秦母,对着秦勉一指,“你过来。”
秦勉只得松开了她的手,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秦母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冷冷俯视着表情耷拉着的夏佳宁,“我会为孩子做亲子鉴定,你不反对吧?”
她点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羞辱,只是一个必定的程序。
秦母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她立即诚惶诚恐地接过,“坐吧。”
她老老实实地把杯子放好,坐下。
“我知道你是小地方出来的,你放心,我这也没有什么规距,我的儿子从小散养,所以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他现在非你不娶,我和他爸虽然对你的一些所作所为不大看得上,听说你还是个二婚?我儿子的眼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到底你是给我们秦家生了两个孩子,母凭子贵,所以我也无话可说,一切都等鉴定报告出来再说吧。”
她咬唇,头几乎低到了膝盖,无地自容。
“你确定孩子是?”书房里,秦父眯起眼,眉宇威严地蹙起,“虽然你现在这个年纪,娶什么样的女子,父母早就不便干涉,但是这女人的弟弟是被处决的,若是传开,你的前程将是什么样的影响?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他笔直地迎视着父亲犀利的视线,无所畏惧。
“你小子真够犟的,这对你可是大的污点呀,我对你可不是一点厚望,你知道吗?”
“我很惭愧让你失望,但我想,只要我努力工作,相信上级组织不会因此而给我小鞋穿的。”
秦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她仍旧呆坐在沙发上,孩子已经被抱去洗澡,四目相对,他笑了,那笑意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让人来不及捕捉,她却莫名心里一松,看来他父亲那关也过了。
夕阳落下去了,空气里有了凉意,头一次在B市的星空下过夜,坐在葡萄架下,她一边翻看他一路成长的照片,一边听他讲那过去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他已不在身边,一阵如同优质音箱传出来的钢琴声随着微凉的晨风一同吹来,她翻身起床,来到院里,王阿姨正在院子里掐着菜园里的韭菜,看到她,温和地笑笑,她窘迫开口:“阿姨早,有没有看到秦勉。”
惨,在这里她只想紧紧地跟着他,一步都敢离。
王阿姨笑着朝左边的房间呶了下嘴,她顺着墙根走过去,琴声越来越清晰,她倚门而立,原来那竟是一间琴室,秦勉穿着白衬衫,两只手欢快地在琴键上划过。在他指尖滑过的地方,每一个音符都那样清灵剔透,如潺潺的泉水缓缓漫过心田。
那幅画面,美得令她不敢眨眼,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当年江南巷简陋地小吃店里,他穿着白衬衫的俊逸身影,在阳光中笑得那样温和,她此生何其有幸,终于能够将这个穿白衬衫的男神揽入怀中。
琴声中,他回过头来,起身,牵过她的手,拉着一同在琴边坐下,然后,再一次抚上琴键,这一次,弹奏的是《婚礼进行曲》。
从B市回来,那天她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唐糖正满面红光的给同事发喜糖,大叫着,“本人结婚了,只领证不请酒,你们的红包都先捂热着,等我孩子满月酒的时候统统滴缴出来了。”
夏佳宁吓得差点尿意飞溅,一把拖她到走廊,问:“新郎是谁?”
唐糖笑眯眯地摇手指,“不要问新郎是谁,你知道孩子爸是谁就行了。”
她的例假迟了好多天,昨天晚上,终于忐忑地伪装成买菜大妈的样子去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根验孕棒,回来躲进卫生间不到两分钟,她就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玩火。”夏佳宁抽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