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虽说宁晓夏长着一张想让人踹一脚的嘴脸,但不可否认,放到男人堆里,的确还算得上有点出类拔萃。”唐糖吸了口可乐,“这都扯哪去了,说回正题上,那孩子的亲身父亲呢,你有什么打算?”
夏佳宁苦笑,“你认为我和他还有可能吗?别说他也快要结婚了,就算他还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再原谅我,他不可能再原谅我……我把他伤得太深,虽然没有像夏超当年用真的刀刺下去,却一定在他心上划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作自受!就算我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他!
他不会再信,我也无颜说出口,就算能用孩子来抓住他的手臂,也已经抓不住枯死的爱情,更何况,云启也不会放过我们,他已经丧心病狂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而且我还听说他开了张精神医学证明,证明他有患有间隙性精神分裂症,他如果要杀害我或是秦勉和孩子,还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你说,我敢吗?我敢拿秦勉和孩子的命去赌吗?就嫁还是嫁不成秦勉,我也已经没有遗憾了,因为美好的东西,拥有一次也够了,既然回不去了,就让一切彻底结束吧,就连最后的一点牵绊都放弃,孩子是我生的,我可以自己抚养。”
“你看看你都遇上些什么人呐。”唐糖摇头,肯得基里冷气十中,凉得几乎能沁透到心里。
她眼神黯了一黯,“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最后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就跟别的男人睡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让人家来娶我,现在,他也不是那个非我不娶的秦勉了,我和他不可能怎么样的。”
“唉!”唐糖重重地叹一口气,“明明爱的要死,还非要这样说。”
她忍住泪意,“我现在对他不是爱,是内疚。”
“那是你以为。”唐糖不以为然,“可我看得很清楚,你再爱不上别的男人。”
“那又怎样,大不了一个人过啊。”
唐糖摇头,“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不让孩子认父亲我总觉得有点残忍,又不是死了,要不你就让他知道你和云渣分开了,如果他对你有心,肯定会来找你,就当做是一次考验,不过关就让他彻底滚蛋呗,要是他真那么爱你,你就把全部包袱丢给他扛着就是了,其实人生可以活得很简单的,是你一直把简单的事想复杂化了。”
夏佳宁抿紧嘴,“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回渝市了吗?”
“也是,有只种马是一直跟着你的。”过了好一会才,唐糖还是叹了口气,说:“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不让孩子认父亲,这就是自私,你这样对他们都不公平,现在还小是无所谓,可将来呢?要读书的,得受多少白眼?你以为你做一个好妈妈就行了?要知道,父亲是谁也取代不了的角色,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我的家里,有个人很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你瞧,这是父爱的力量,你给不了的,将来孩子问你,妈妈,爸爸去哪儿了,你要怎么答?”
她仍以沉默为坚持。
最后唐糖总结,“我看你就是要面子,怕云启害他是一方面,但怕他知道你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会恨你,也是一方面。”
长发拂着脸,遮住脸上的泪渍,夏佳宁闷坐了许久才说:“我做错了太多事,一直在自责在后悔,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后悔有什么用,他不知道这些,会结婚还会有孩子,也许会更幸福,又何必再给他烦恼呢?这一切,由我一人承担,不能他卷入我和云启之间的是非恩怨。”
“也许我们还会重遇,那个时候他来看看也没什么,如果他愿意,我也不会反对孩子认他做干爹,这已是我的底线了。”
唐糖无奈,“你就这臭脾气,说好听点叫善良,说难听点就是自私,算了,你跟我一样的脾气,就是不听劝,要不也做不成朋友,要不找个地方咱们去喝一杯,你想喝多少都可以,姐们我守着你。”
她揉着额角,只觉得累,“明天还要上班,我现在没编制的,你想我失业吗?”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连水都哽在喉间,身前那里破了一个无底大洞,无论她怎么用笑用无所谓来填,都不能把它填满。
唇角勾勒出的淡淡笑容有些难以遏制的僵硬,眼睛里的平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逝去,黑眸深处,留下的是掩不住的空洞。
唐糖看她那副伤神的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狠狠地瞪着水蓝色的杯子,仿佛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默默的宣泄着心中的不忿。
后来到底撑不住,她借口还要照顾孩子溜了出来,眼睛有点涩,她揉了一把,手指上粘了一点水。
站在暮色西沉的大街上,她站了很久,五点的太阳把远处的树梢染的黄橙橙的,看着身边的车来人往,犹豫了片刻,掉了个头,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有很久很久她没来这个地方了,城市变化太快,站在那条街上,夏佳宁发觉周围的一切已是陌生。
都是些卖衣服和鞋子的店铺,还有一些大学生自己经营的格子铺,她来来回回地找了几圈都没找到那家火锅店,它已经不在了,果然除了回忆,没有什么会是永远不变的。
慢吞吞的在路上走,他让她的故乡变化很大,马路宽了,楼房高了,走着走着,余光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物是人非中,学校,从来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倒一点儿都没变。
她走了进去,花圃,教学楼,图书馆,操场,都还是老样子,篮球场上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她在架子下面坐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看完了一场球赛,脑子里都是当年曾经的花样年华,青葱自己。
火锅店人太多,不算,她和秦勉的单独第一次约会算就是在这个校园里吧。
但是现在笔直的跑道上,只有她和风,曾经的岁月,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