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而醒，还是半夜，伸手一摸，旁边的被窝微凉，厨房透出一星点的光，他轻轻靠近，将那个在灶台边忙碌的小女人拦腰抱进怀里，夏佳宁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有些冒火的推开他，“大半夜的，也不出个声儿，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又饿了，你现在就跟头奶牛似的，可身材怎么就还是这么好咧？”云启似笑非笑的摸摸她的秀发，“佳宁，我发现你的B市普通话说得越来越标准了，儿化音随处可见。”

夏佳宁怔了下，平静的说：“是吗？有同事是北方来的，也许是潜移默化了吧，你起来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吐？知道你胃口肯定不好，特意煮粥让你早上喝的，好消化，又暖身。”

他双手搭在她的腰间，发觉腰好象比前些日子又细了些，再往上面，下巴瘦得发尖，“佳宁，你工作那么辛苦，我看着心疼，你辞职吧，在家带着天天和真真就好。”

“什么？”夏佳宁愕然。

“佳宁，孩子还那么小就让你妈妈在家照顾着，你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哪还看得了孩子，还有我疲累一天回家，面对一屋子的冰冷，以前一个人不觉着什么，现在我们结婚了，就不能接受了，我会赚钱养你和孩子们，你就在家歇着吧，嗯？我好多朋友的妻子有了孩子后都是在家带孩子的。”

他的语气是轻慢的，却也是不容商量的。

夏佳宁喉间一滞，“云启，你朋友是你朋友，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班上得好好的，又不累，为什么要这样，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是为了做个家庭妇女的，我知道家里不差我这几个钱，但我想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有我的生活圈子、朋友、同事，更不想做一个买点生活必需品都要向男人伸手要钱的寄生虫。”

他沉默了会，又开了口，“那，我帮你换个工作，不要在部门做事了，还是干回老本行，中学去不了，去教小学也可以，还没那么大的升学压力。”

似乎，他让了很大一步。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单位，这个工作都能准时上下班，哪里有老师辛苦，再说那么久没碰过书本了，再做老师又要重头再来，何必呢？”

“你就这么敬业吗？是为了你崇高的职业道德，还是因为在这里能常常看到某个人？”他冷冰冰地看着她。

他说他疲累了一天，她这一天不也是打仗一般，晚上他吐成那样，她洗刷到凌晨，也只是合了下眼，就起床熬粥给他做早餐，她为什么要这样，还不是因为利用了他而愧疚，既然给不了他爱情，那只能从别的方面补偿他，为了这个家，她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尽管她始终对云启产生不了爱情，但就算是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他们都孩子了。

她怔怔地迎视着他，以一种难解的表情，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嘲地弯起嘴角，“云启，在你的心里面，是不是你一直这么认为，我们的婚姻里，是我高攀了你？”

他皱眉，“你这是又胡说什么？是你不曾把这里当做你的家，你也不曾把我当做是你的老公，因为你不曾对我撒过娇，你不曾向我诉过屈，你不无理取闹，虽然你努力地对我好、体贴我，为我们的小家积极忙碌着，可是你的心却没有给过我，你敢说不是吗？”

她震愕地看着他，“这是结婚前我就坦白告诉过你的，你现在用这个来堵我算什么？当初结婚也是你情我愿的，我有逼过你吗？是，我虽然没有爱上你，但我一直都自以为我是个称职的妻子，但现在想来，我凭哪一点让你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你是希望我成为你的附属物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见得是合适的人选……”

她有点激动，按住心口仰起头，眨了眨眼，“当初发现怀上孩子后，我真的是不想要的，之所以会生下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那是因为你对我是真的体贴，而不是仅仅因为你能帮我逃开那个城市，我一开始的确不够爱你，但一个女人肯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难道这都还不够吗？其实现在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觉着温馨、甜蜜，云启，是你一直不信任我，也不信任我们的婚姻，过去的一切我早就放下了，包括那座城，那个人，那些事，信不信，由你吧。”

语调轻轻地颤栗了下，她捂住嘴，咬了咬唇，起身，去衣架上把大衣穿上。

“你要去哪？”他心里面一阵发慌。

她回眸，“天快亮了，街口的豆腐脑店该开了，给妈妈买点回来，你放心，我是一个妻子和母亲，还是兼着女儿的身份，不会干那种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蠢事，婚姻不是游戏，我们的婚姻现在还很短暂，需要磨合、沟通，我都懂，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云启胸膛起伏得厉害，仿佛有许多话要讲，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能说他被秦勉刺激到了吗？还是说他害怕那个强势的男人再度闯进她的生活？于是，才千方百计让她远离那个圈子，那么，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了。

出了门她就跑了几步，倚着墙壁，闭上眼，感觉有泪在眼中凝聚，闭眼遮住眼中的痛楚，但身前的那个地方，跳得生疼，云启，你有什么心事？我只知你有好的出身好家教，为人聪颖勤恳大方，事业顺利，我也知道你始终还是对我曾委身于另一个男人的事耿耿于怀，是又想起些陈年旧事因此买醉逃避吗？我早就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的过去更是没有半点瞒过你，所有的婚姻无可避免的都有裂痕，如果容不下一点点瑕疵，那么，就不要继续下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