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看向她,她已松开了嘴,也正仰着脸看他,屋里没开灯,暗茫茫的视线里,他就看见她脸上两点星辰,像北极星的光,隐隐约约,忽明忽暗的。
他忽然就心里一动,每次都这样,猝不及防的,忽然就一动。
“是你先撩我的,这可不能怪我。”说完他俯下脸,带着点惩罚,亲了下去,柔嫩,混着薄合牙膏味道的清甜,他有七分的适意,三分的喜欢,只犹豫了一下,他就撬开了她的唇。
“你说不碰我的……”黑暗中传出喘息声,又夹着偶尔的厮骂声,然后他黯哑着嗓子低语:“你居然咬我?”被子里的喘息声就变得更加急促。
嘿,终于得逞,男人果然是很容易上当的,夏佳宁躺在被子里眼笑得眯眯的。
床是一般的木架子床,一动就发出不停的震动,许久,终于归于平静,他搂着怀里的女人,满足地笑:“今晚你好像特别来感觉?”
“哪有。”夏佳宁羞得往他怀里钻,秦勉也笑了,“佳佳,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半天没回应,良久,才传来她的声音:“没有你,我一样会活得很好。”说着,她就想从秦勉怀里挣脱出来,他长叹一声,还是把她收在了怀里。
想到并不算光明的未来,满心的愉悦又如潮水般撤退,她开始数羊,数鸡,数猫,数兵马俑,终于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
秦勉这才抽出已经僵硬的胳膊,把空调的温度调整了一下,再拉高两人的被子,紧紧地抱着她,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倔丫头,让我们一起做个好梦吧!
睁开眼,他还在睡,静静地贴着她,一只手臂还松松的环着她的腰,她枕着他的胳膊,就这样被他搂了一夜,她仰着脸近距离的看着那张英俊的的面庞,熟睡着的秦勉,关上了他慑人的星眸,脸上顿时没了醒着时的冷峻和霸气,只余了一种让她心悸的温暖与祥和。
伸出手,她轻轻的抚了一下他的唇,坚毅的薄唇,此刻,在她的手指下,却是柔软的。
她心蓦地一酸。
清晨的古城还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古旧老宅斑驳的石墙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秦勉还没醒,夏佳宁换好衣服,趴在窗台上极目远眺,虽然她昨天没有给他答案,但不可否认,在古街上秦勉的那番话还是深深感动了她,是啊,原来他都做好了计划的,江南巷里还给她一家留了一个位置,爸爸可以继续从事他最心爱的酒酿,妈妈一样可以坐在天井里剥南瓜苗,她每天早晨都会给七叔家送酒,生活,根本并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明明都计划好了的,为什么到最后还要有那些变故呢,到底是什么人在最后关头教唆了爸爸他们,才酿成了如今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
秦勉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她的背影太过美好,很清宁,很纯朴,他不想惊到她,他以为夏佳宁在看景,其实不是,她只是,突然想对他说一句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话,她想说对不起,秦勉,那时我只知道你有多可恨,却没想到我又何尝不是在剜你的心。
下了飞机,是那个年青的男秘书和司机老吴来接他们,他们一见面的对话都是公事交谈,夏佳宁很不待见这个秘书,但听得出来秦勉很信任他。
我想回趟家!”夏佳宁突然打断他们的交谈。
秦勉睨她一眼,“你们大队人马还在西市逛着呢,你回家跟你妈怎么说?”
“噢。”她点头,秦勉倒提醒了她,说不定云启都告诉了母亲她会去西市五天的,突然回去母亲又要问东问西了。
到了大院,秦勉帮她提了行李出来,秘书马上要帮忙抬上去,被秦勉制止了,他看着夏佳宁板着脸摆出一副领导腔说:“也不重,你自己提上去,累了就先睡会,我马上要去上班,下班就回来。”
说完秦勉转过身又贴着她耳朵轻咬:“我昨天翘班一天,市委领导要准备收拾我呢。”
“那你要小心,实在不行就说来大姨妈了肚子痛上不了班。”夏佳宁哈哈笑,秦勉翻白眼,她看向车内,发现那男秘书也笑得斯斯文文的。
但他又食言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客厅亮着一盏小灯,他转悠了一圈,又到卧室去看了看都没见着夏佳宁,一下子就恼了,以为她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又跑了,正要打电话,抬眼就见着落地飘窗那儿有个小小的黑影,他顿了一顿,安静地走过去。
夏佳宁把头靠在抱枕上,蜷缩着身体躺在那里睡着了,朦胧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很轻很柔很美,偏偏两道秀眉紧紧地蹙着,不过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他忍不住伸手去揉散它,又怕吵醒了安睡的公主,于是干脆坐在地上,就这么靠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窗外是午夜独有的灯红酒绿,屋里却是能让人安宁的静谧。
似乎所有的烦躁都已一扫而空,烦燥没了,人也清醒不少,也想了很多的事,比如最近制度上要适当收敛一些,不能像刚来时那样过于嚣张,一些前来说情的人也要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免得大刀阔斧的整治把自个儿给殃及了,夏佳宁那事就是最好的示警,想要害他的牛鬼蛇神还真是不少,真要出点什么事恐怕不用等人去告,他父亲直接就把他给结果了,秦家的名声决不能毁在他手里,周围都是贪领导,靠他一个人有什么用,倒不是怕了那些人,主要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那些人想害他不打紧,冲着他一个人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可是他们殃及得是他的女人,夏佳宁的根在渝市,亲戚朋友都在这里,他们要对付她家里的其中一个太容易了,他一个人手段再高明也会防不胜防,他不能再连累她。
“对不起。”突然夏佳宁动了动,梦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