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美人当真美,如春风扶柳秋意盎然,美人倭堕髻朱玉簪,白衫蓝襦裙,雪绒披帛。
眉目淡淡,发迹是清晰的美人尖,脸是标准瓜子脸,手臂纤细身子修长,似乎是因常年病魔缠身,让她本来出色的姿态更显羸弱;如此却像更能让她将女人的柔弱天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般,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种温和典雅,让人一看这女子,就说不出的心灵舒坦,仿佛再累再急,给这含笑温柔的女子一看,便什么疲累都消失了一般,第二感觉便是要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冲动。
盈盈夕阳中,女子似是旁边书生的姐姐,然而她盈盈而出的夜莺之音,却着实让四人都如遭雷击。
“小公子真是爱说笑,奴家已过半老之年,都快迈进四十大关了,又久病缠身面无人色,即便还有些姿色,又怎能与外面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比?真绝色,奴家看,不及小公子同身边的那位公子一半,公子再这么说,奴家真要无颜见人了。”
“啥?”
辛儿尖叫。
萧禾笑。
“这便是家母,苏氏,株云!”
李英扶住手边的辛儿,虚弱道。
“辛儿!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先前的晕车反应还没过去?还是造成耳鸣的后遗症了?”
易幼飏更是眼睛不眨,不敢置信。
“天呐!她真的是一个当娘的女人?还是一个儿子似乎比我还大的娘?同样是娘,为何我家的娘就成老夫人了?”
辛儿给他这声不平震回神,偷偷瞄他一眼。
这是一个当儿子该说的话吗?如果这会儿让远在长安的易老夫人听见他这话,准会跳起来家法伺候吧?
这儿子,养的可真……孝顺呢!
萧禾道。
“各位不必少见多怪,家母婚嫁的早,幼时听父亲说,母亲幼年粉雕玉琢,本就出落的闭月羞花,和父亲自有订婚,却不及十二还是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父亲实在无法,才在母亲不及十三时便上门迎娶,十五岁有小生,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母亲产下小生时落下了病根,长期服药误打误撞,样貌却比寻常女子延缓许多,如此才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其实百姓之家,早婚早孕普及,母亲也不是少数,只是容貌比较出众,便觉得新奇而已。”
和他们解释完,萧禾又对女子介绍他们。
“娘亲,这几位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有缘遇到的几位朋友,他们遇难,身上盘缠尽失,连衣物行囊都没了,我便带他们回来住几天;刚好,您身体不好总是一个人在家也闷,辛儿英儿一个好动一个体贴,我外出的时候也不必担心您无聊了,让他们陪陪你可好?”
女子拍拍他搀在她前臂的手,眼睛一直处于弯弯微笑的形态,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慈又光辉。
“你有心了,娘亲有人陪自然是高兴的,还是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娘亲只怕,陪着娘这除了鸡鸭蔬菜花圃,便没别的乐趣的寻常妇人,还闷着人家呢!”
“怎么会!”
辛儿立即上前馋了她另一只纤弱的手臂,讨喜道。
“能陪伯母您这样的美人,是辛儿莫大的荣幸呢!辛儿一定会好好跟着伯母学习养鸡养鸭,花圃菜圃整理养生……天呐!我感觉对着你这样的美人叫伯母都是罪恶呢!这样吧!辛儿叫你美人姐姐行不?你儿子像你,一张娃娃脸,看不出他有二十岁,辛儿就当你是他姐姐了,便叫你美人姐姐如何?”
“辛儿!”
这样任性的要求,李英不赞同了,急起来的还有另两个,一个是来抓她的易幼飏,一个是被她说成没那么大的萧禾。
“你学什么养鸡养鸭花圃菜园,真当自己是女孩子啦?学好这些给人家当媳妇儿呀!”
辛儿甩开他的手。
“我就是给人家当媳妇,碍着你毛事?走开!”
她又重新拉起萧禾娘的手腕,笑眯眯的,亲热热的。
易幼飏瞪眼,这次有人先他一步分开她和萧禾母亲的手臂了,是萧禾,一本正经的和她讲。
“辛儿公子,这可不成,一码归一码,我们做人不能漏了规矩,小生虽长的玉树临风面相稚嫩,可是年龄在哪,辈分就不能乱,小生母亲这声‘伯母’还是要应你的;你看,你们住小生家,不收你们租金,不收你们饭钱,难不成辈分还贬了不成?是不?”
辛儿哀求。
“大哥呀!我知错了还不行吗?您别对着我的耳朵念,成不?”
“呵呵!”
看着这眼前乱成一团的热闹景象,女子也着实开心笑起,将辛儿和儿子分开,拍拍辛儿的小脸,道。
“其实这声伯母,辛儿你叫的也不冤,毕竟比你们长那么多岁,可是既然这么可爱的辛儿不满意,那改改便改改呗!伯母未出嫁时闺名株云,这么多年了,邻家的孩子都叫伯母一声云姨,你们也这么叫,可好?”
辛儿乐了,笑的没了眼睛,双手握住她的手腕间,甜甜叫。
“是!云姨!”
“乖!”
对美人的称呼问题解决了,辛儿一步不肯离开,四下张望,除了这对母子再无其他人在这生活之像,不仅奇怪。
“云姨,伯父呢?”
“吭!”
话一出口,立即遭到谋人雷霆打断,这人是谁呢?一看竟是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个,安西,安某人。
他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跨步上前,道;“辛儿!你太闹夫人了,夫人身子弱,经不起你这样胡闹。”
辛儿的眉头稍稍一挑,斜眼看他。
这人今天,有点不对哦!
随后的状况,辛儿才了解道,今天何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有奸情……的……样子嘛!
云姨对她很痛爱,对旁人却很疏离,虽然也是一副温柔的面庞。
“公子多虑了,禾儿上山找木材,数日未归,奴家纵使有这些活物意境相伴,一个人靠山而居也着实孤寂,辛儿活泼可爱,奴家最初盼儿也正是如此,无奈生性寡淡,教出的儿子也是呆里呆气,如今有个人让奴家得偿所愿,怎会那么不争气,经不起说笑呢?”
安西异常恭敬的拱手,拜倒。
“如此,叨扰夫人了!”
出云眉目淡淡,微笑倾城。
“好说!”
当夜,李英握住同床而眠,却望着苍白床帐毫无睡意的辛儿,问。
“欣儿!你看出什么来了?夫人的病,没那么简单吧?”
欣儿转头看着忧心的她,笑。
“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即刻要命的‘病’,任何时候都有希望,困扰我的不是云姨的病,是……我们究竟‘为什么’来到萧禾家!”
她的目光往窗口对面的一间客房望去,那里灯火萦绕,可见依然有人未眠。
易幼飏歪头,望着坐在窗边对着月光酒杯时刻不离的墨衣男人,一刻是如此,两刻还是同样的姿势,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没什么耐性的易公子还是开口了。
“大哥!你认识萧夫人?”
窗边的墨衣男子,嘴角的弧度,在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带上一抹浓重的苦味。
“不认识,但,欠了人家!”
这样说来,果然没错了?
第二天,辛儿和李英并未留在萧家陪虚弱的云姨,萧禾抱着新制成的琴去市集琴行,易幼飏和安西一起出门,看有什么短时间内赚钱快的营生,好凑齐他们四人赴塞的盘缠,两人也跟着一起来了。
一行五人,如今虽然个个都光彩不了那里去,却胜在相貌出众、年轻,一起走在大街上,还是有很高的回头率的。
“其实各位大可不必如此大非周折,家母多年不曾真正无忧无虑的笑过,昨日认识辛儿英儿,小生看的出,她是真正的开心,小生虽才疏学浅,也不太善经营之道,几年下来也多少积攒一些积蓄,助各位到边塞的盘缠还是可以有的。”
同行路上,萧禾这样对他们说,还是欣儿先开了口。
“这怎么好?萧禾救了我们一命,还免费让我们在你家吃喝住宿,已经很破费够仗义了,我们走的时候再拿你的钱,真的羞的以后到地底下都不能抬头了。”
萧禾给她的说辞,吓落头上一滴晶莹的汗,僵硬憨笑。
“嗨嗨!没那么严重的。”
快到集市最中心的地段,萧禾停下,说。
“小生的琴行就在那边,如此几位就先找着,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家母吩咐,若有什么需要定要小生全力帮助你们,所以看在家母之命的份上,莫要和小生计较虚礼。”
“如此,多谢萧公子相助。”
这次安西先开了口,当真一点都没有客气。
“无妨!失陪!”
萧禾背着两把琴先离开,离开之后的气氛瞬间与刚才形成两个极端了。
“处心积虑搞这么多事,却又没有丝毫诚意,一句话都没有,‘大哥’!你确定,所有的事,都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欣儿?”
李英怕怕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揪揪欣儿的衣袖。
她怎么感觉,欣儿自从和这位安大哥认识起,便没有好的时候呢?
两个都是极为优秀的人,可这磁场……怎么感觉这么相斥呢?
易幼飏也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
“能不能顺利……”
安西不急不缓的回身,笑如往常。
“自然要看辛儿愿不愿意相助了。”
辛儿回他的笑,却是极冷极讽刺的。
“呵呵!大哥似乎忘记了,辛儿是个医者,却不是个慈善家!”
她利落的转身,先行。
“哎……”
“辛儿!”
易幼飏李英纷纷追上去,安西微微笑着看那个儿小小,却着实让人费神不少的小人儿。
他满心思绪,前边已经热闹的讨论起,他们此次出门的目的。
易幼飏道。
“先不说萧家的问题好不?我们自己的五脏庙问题还没解决呢!辛儿你常年游走江湖,应该知道一些行走江湖的小窍门,这种关键时刻,传授一下快速捞金的妙招呗?”
辛儿继续冷笑。
“呵呵!说的可真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短时间内可以捞金的妙招?我和老头多年游历四方,也不过是路山吃山,路水吃水,经过人世,便为人诊脉看病,收取一点微薄的诊金;有时路遇穷人,生病看不起大夫,以家中仅有的物品代替,甚至有的直接送一车山芋竹笋,我们还要从这个村庄拉到下一个村庄,换取其他的生活用品,我出门是穷惯了,没有盘缠在身也能到边塞;可是相对于你们,估计从没有囊中羞涩的时候,餐风饮露一天两天还行,从铜川到达玉门关步行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到了那里恐怕你们也都成人干了,还入什么军,投什么大将军?”
易幼飏叹气。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也没必要将怨气发到我头上吧?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正经事呢!不是似是,知道行走江湖困难,我也没经验,不是要向你讨教吗?你也没好的建议的话,一起商量总有办法的吧?难不成我们去个玉门关,还要向张骞出玉门关开辟丝绸之路那样,十年八年排除万险才行?我还就不信,铜川这么大,还没有能捞银子的地方。”
“有呀?只要是人的地方在都有,勾栏的卖笑,赌场的捞金,蒙上脸去抢金铺钱庄。”
她当真将自己的意见毫不保留。
“可你大少爷有那个奉献的心,牺牲自己的美色,勾栏一笑退绫罗,媚眼引客掷千金?少爷你有赌资去那风云莫测的赌场,或者有覆手为雨的技巧,一赌捞得千金袋,退却黑心打手棍?还是你有那份决心,屈尊降贵为盗贼,一生背负良心债?”
“我,我……”
“你,你……你哪样都做不了,最快最来钱的活计谁不愿意干?可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获得和付出永远都是对等的,你想要大钱,就要付出与获得的金钱相同的代价,这个代价可不是说能承担就能承担的!”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总不能真这样在萧禾家白吃白喝吧?”
给辛儿打击的,易幼飏真的急了。
奇怪的是他急了,辛儿反倒不燥了,一手环臂,一手摸着下巴,望天道。
“或许,还真有你能做的事,短时间内捞金应该不成问题。”
易幼飏精神奕奕。
“什么什么?”
辛儿目光落回他身上,很铿锵的给他两个字。
“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