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他所算计的那个人,正处于危在旦夕,命悬一刻之时。
当两人回到村子,找到那个请来先行一步的大夫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人,并没有按照约定,来这里和他们会合。
“你是说真的?这个村子里并没有什么新来的外乡人?”
安西惊骇的抓住老大夫的手臂急问,过重的手劲让老大夫的手臂生疼,哀嚎着解释。
“哎呦哎!公子,老夫骗你有啥好处啊!不信你去问村长,这个村子一共就十几户人家,老夫都挨家挨户的敲了一遍的门了,就是没见您所说的那两位出色的小公子,这不是老夫说来就来过的呀?您高抬贵手,先放开老夫行不?”
旁边跟来的还有位小胡子的老人家,见他如此激动,也来劝。
“公子别急,黄大夫说的确实是事实,老小儿已经问过出门耕地在家纺织的人了,确实没有外乡人的马车入村,这个村子就这么一点大,有个动静挨家挨户的都知道,真有那么个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一定路上出了什么事,不然,老小儿和公子一起,往来路去寻一寻?”
安西狼狈的松开大夫,有些无法接受的认命。
“这个时辰了,那么点路程顺利的话根本不会耽搁这么久,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只是他不敢确定,是被那些杀手纠缠,还是真不小心入了他所交代的,那个“迷雾林”了。
他忧虑,旁边的李英也急了。
“大哥,我们去找找,也许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呢?”
安西看着她着急的小脸,断然决定道。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村长,给她安排住宿,另外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帮我去找人,当然,费用不用您多说,在下绝对不会亏待了您。”
小胡子的村长满是诚意。
“哎呦哎!公子!您看您说的,这个村子都是您救下的,帮您找两个朋友的事,不是举手之劳吗?不过公子,老小儿不得不提醒您一句,那‘迷雾林’里的悍匪最近可出现的频繁的很,指不定这会儿又在路上劫道呢!您带着我们的后生,可一定要小心呀!”
“村长放心,带出去多少,一定一个不少的给你带回来。”
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十几个壮劳力全集齐,有熟人带路,这附近的小道远道都一清二楚,被那些山贼骚扰的久了,那些人什么动向什么时候没事都逃不了这些人的眼睛,所以在某方面上,这支寻人的小队伍,也达到安西的某些要求。
来到“迷雾林”前,见前面一片安静,安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
“这些山贼,前两天刚劫了一队大的商队,估计发了一笔不小的财,这两天都安静着呢!所以如果不是公子的朋友入了林子的话,应该就不会出多大的事。”
安西心绪不宁。
“怕就怕,他们真的入了林子。”
举步要往前行,后面追来的人又让他停了步子。
“大哥!大哥!”
所有人往后望去,是李英一个人急急跑来,安西不仅焦虑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李英穿过人群,抓着他的衣袖喘着气,哭着求道。
“我跟你一起找,我等不下去,大哥,让我和你一块,我真的好担心辛儿,她还病的那么重。”
人都来了,如今正需人手的时候,他也不可能派人将她再送回去,只犹豫一刻,他抓住她说。
“行!不过你得跟紧我,片刻都不能离开,知道吗?”
英儿连连点头。
“一定!”
安西带人又往前走十里,确定哪些打斗痕迹,和入林的车痕之后,终于死心了。
“看来辛儿与二弟的运气着实不好,应该是与我们分别后就遇上了贼寇,马车还是入了林子。”
“大哥?”
李英害怕的紧拽着他的袖子,安西回身,拍拍她的肩。
“别怕,若他们真是遇上了山贼还有周旋的余地,怕就怕遇到的是那群黑蝶门的杀手,这个状况看,像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二弟能力有限,辛儿病的那么重,若是真遇到他们的话,若能活着,也是最大的幸运了,我相信,他们的好运还没用到头。”
“可是,我们如今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吧?如果他们真遇到哪些人的话,定会有伤不轻,辛儿又病着,丝毫帮不上忙,二哥一个人,他们在里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总要想办法解救他们吧?”
安西估测着,说出自己的办法。
“若真是给哪些山贼遇到的话,如今我们能做的,估计就只有一件事了。”
李英有些担心了,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什么事?”
她很怕,很怕他说出一个根本救不了那两个人的办法。
安西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剿匪!”
果然!
她急了。
“可是,我们哪有人?凭这十几个人,根本不行的呀?而且你不是说‘迷雾林’根本不能入的吗?”
安西叹息。
“是呀!所以我们又面临了另一个难题,兵马!”
他抬首向天,苦恼的闭起眼睛,又不能丢那两个在里面不管,自己去塞外调集兵马又恐来不及,该如何是好,真的成了一个难题,难住他了。
秋风呼动,空气重传来浓重尘土的声音,眼睛缓缓睁开,他看着地面上那些砂砾微微的颤动,这是行军多年的人,长久处于战场上的习惯了,是一种百无遗漏的直觉本能。
砂砾动,尘土扬,必是有大批人马在这附近走动,更或者,在向他们赶来。
“或者,他们的好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那两个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的人呢?已经从林子里一直睡到人家贼老大的忠义堂,还是没醒。
而且两个人还是紧紧的挨着,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将他们带回来的小喽啰,和一群大大小小口眼歪斜的人,凑成了一堆拼着脑袋看这两个,睡了这么久还没有转醒迹象的小公子,乱七八糟的声音慢慢多了起来。
“哎!你们说这两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啊?是兄弟吗?长的又不像!是夫妻吗?明明就是两个男人!可是说是无关的人吧?他们又抱的这么紧,不像是关系普通的人呀?”
一个憨憨的胖大个提出自己的疑问,立即让旁边一个狗皮帽豁子嘴的小个子打了一下头。
“你是孤陋寡闻了,你当然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花花世道,男人和男人,也照样有的。”
“嗯!说来也是,不过这两个是不是情人关系和我们没有啥关系啦!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钱,这两人,看上去都像是大府上的少爷,皮肤比他们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滑,一定是很富很富的人家少爷,我们如果能和他们的家人搭上线,一定能再大大的赚上一笔。”
一个看似正常一点的终于说到正点子上了,可随即应合他的那个,结巴毛病就出来了。
“三……三……三哥说的是,钱……钱……钱一定多多的,我们……我们……我们把他们弄醒就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了。”
那个叫三哥的正常人,一巴掌拍到他的秃头上,脾气很不好的骂。
“喘口气,正常点说。”
结巴摸了摸不疼不痒的光头,又结巴起来。
“是……是……是!”
一个猥琐的中年人转着圈的看着在地上毫无所知的年轻人,摸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又说道。
“嗯!钱是要赚的,不过这两个小人儿,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出了我们的林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给他吸引住,那个结巴的结巴,还是个挺爱说话的,最先问。
“军……军……军师的意思是……是……还要这两个小少爷不成?”
那个猥琐军师猥琐的笑起来。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没有商队马队经过的话,就只能靠抢那些穷苦人家的一点收成过活,还落个坏名声,倒不如捞个金龟囚在山中,有事没事,让他们家人送来点财宝给他们的儿子续命过活,我们债主刚好却个夫婿,我们山上的,她又丝毫看不上,想这两个小少爷细皮嫩肉多少识文断字点,应该有一个能如得了她的眼,至于另一个嘛,也不用记着放走,养在寨子里,供我们兄弟玩,还可以让他教我们那些小崽子们诗文文字,免得以后出去不识字被人骗,物尽其用,才是好道理。”
那个胖大个有疑问了。
“可是,军师!人家付了银子,我们不放人,还继续给人家要银子,又要玩人家的公子,人家能这么好说话,不会去报官,来剿我们吗?”
“四哥说的也对呀?这两个小子,不像是我们附近城上的富贵少爷,万一得罪了不能得罪的,我们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吗?”
猥琐军师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哀声。
“哎呀!你们怎么当强盗这么久还是这点小胆子呀?官服说剿匪,除了三年前那次抢粮刚好给安西大将军遇到打的严重点,哪次见真来剿的呀?那些肥的流油的官老爷,没有好处能出力吗?再说,我们背靠险岭前有‘迷雾林’,占尽天时地利,不了解这里情况的人连敢进来都不不敢,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入林剿匪呢?他敢进来,我就能以最少的人放倒他最多的人!别就那么点出息,学学咱们寨主,有点高远的精神,找不到如意郎君,快四十了,照样什么男人都不要,多帅?多威风?别一提官府就怂货,当官的有几个明宰相孟翰良?当兵的有几个铁将军雍正轩?这里在在玉门关边界,天高皇帝远,就连安西大将军都回长安娶媳妇去了,真正的好官,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军师说的对!我们还就不给那些富贵人家的面子了,听说这次掉入林子里的鸟儿可比天上的灵鸟天山的雪鹰,究竟有没有那么好?真有那么好的话,本债主就是都收了做夫君也一样,给我看看。”
“寨主来了!”
一个身披大红斗篷,身体结实壮硕的美艳女人在两对女兵的护拥下,大刺刺的进入忠义堂,加入众人的议论纷纷中。
女人虽穿大红披风,头梳的也是女儿家未嫁的流云髻,长的也美艳,可只可惜眼角细微的眼鱼纹出卖了她的年龄,想是年岁真不小了,脸上虽铺了粉,也是难掩苍白的。
只是在众属下让开的道中,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少年,眼中不禁暂放了光彩,叹道。
“好样貌,当真能当得本寨主的夫婿,只是。”
她细细的看了看毫无所知的辛儿,蹙眉,又看了看脸上透着青嫩,却不掩英气的易幼飏,直言道。
“这小的长的太过养眼了,明明一男子,长的怎可比女孩子还美?本寨主不喜比本寨主美的人,哪怕男人也不行,将他的脸画花了,随你们怎么处置,旁边这个留给本寨主,即可准备婚礼,本寨主今天就要成亲。”
“休想!谁敢动他一根寒毛老子和你们拼了!”
“咦?这人怎么醒的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