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儿已经闭起来的眼睛微微张开,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在她身上耗那么长时间,如今她虽然同样不明白,但已经逐渐意识到,他越是如此,想必对她所求便是更大了,当时他不说,也许只是当时的自己没办法达到他所愿的?可五年后她已然没有生命没有生命之忧,自她来到西域后他风声早已传遍西域有心人的耳朵里,她相信他也是早就清楚的,既然到现在才出现,看来还是没有要说他所求的意思,就让她不由想,他要的,是否比她能付的更多如此才小心翼翼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也是大意了,当初你不过是一届杀手,都忘记你会不会西域语言,就直接让你来这里了,幸好当时已经让云繆他们先行一步了,不然你在西域,还真是寸步难行。”
东临尹冷笑。
“男人的适应能力,你从来都是小视了,无论对当时的易二少,还是如今的我。”
辛儿想到曾经某人因为她让这个师侄,在训练中放水的事还和她闹过一阵子,也不由好笑,好像对于比较亲近的人,确实都有点过保护过头了?虽然都知道他们真正的能力在哪个层次,可在进阶的过程中,总想让他们循环渐进,不愿过于激进造成日后的隐患。
“是我错了,那小尹这五年来埋伏在西域王宫之中,可有什么重大发现?”
小尹在她床前不愿的地方捞过一个凳子端端正正抱着手中的剑,坐在上面,闭了眼睛仪态傲然。
“云叔汇报给你的一些宫里的消息,都是我给他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比那些更重要的消息?”
辛儿皱眉,明显给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挑衅的极限将至了。
“那你这个时候这么着急来,是故意扰我好梦吗?”
东临尹睁开一支眼,很不削的瞄了她一眼,【嗛】了一声,傲然道。
“瞧你那斤斤计较的小样儿,还总说是别人的师叔,你也就只能在那十二个小东西面前,刷刷你的师叔成就感吧?”
辛儿不忿,正想追问他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边好像已经预测到她已经到极限了,率先道出。
“明知你是什么性子,我怎敢手上毫无东西就来见你?”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却是给他刷了,可看在他有带来消息的份上,辛儿不觉得自己忍他这一下有何不可了。
东临尹紧接着道。
“西域的基本情况云叔基本上都告诉你了。这些年,能够挖的,我也都挖了,两年前开始云叔让我专门负责王宫里的情况,所以如果你真想了解关于那个驸马的问题的话,云叔其实未必有我清楚。”
“哦?”
她挺惊讶,随即感觉自己烦恼了这大半天的问题,突然不再那么难以攻克了。
“你会和这个休摹驸马牵扯上,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个人和易幼飏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了,但我得提醒你一下,这个男人不是易幼飏,也不是雍正轩这些你可以玩弄在手心里的,在他这里,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的好,当然,如果你能管得住自己,别再做什么像多年前那样不管不顾的傻事的话。”
辛儿歪头仔细想了一下,随即认真道。
“就算是二哥和雍正轩,我也没有玩弄过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弄男人?”
东临尹脸上一怔,憋闷了一下,随即让自己努力不要去在意她好像误会什么的认识,正色道。
“我的意思是不能将他当做之前你遇到过的那些男人,心思怎么着都不会太让你出乎意料,这个人很危险,他出现的莫名其妙,行事作风也十分诡异,这两年来,从他成为西域人的眼中钉后我就一直紧盯着他,可至今都没确定他想要什么,或者有着什么样的目标。”
辛儿苦笑,心底想着,就算是易幼飏和雍正轩,一些心思,她也都是无法掌控的,最后还不是到爆发的时候,她同样给他们欺骗的血痕累累?都这样一路走过来了,那么接触的这个西域驸马,还能有多少可怕的?
虽然这样得出结论了,可能让东临尹这个曾经的杀手头子,还是她的师兄那样,培养出来的嗜血杀手都如此警惕的人,她倒是真好奇,那个休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个从来都很别扭的师侄,不在意给她消遣,也要来亲自提醒一番了。
“好啦!我知道这个驸马不简单,从始至终都小心着的,这个你可以放心,倒是你,那个驸马究竟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惧怕?你倒是快点跟我说一说呀?”
东临尹还不服气,对她强调。
“我不是惧怕,我是担心你中了那家伙的诡计,然后同样落成倾慕他的女人那样,到时丢的可不是你个人的脸,而是整个花谷的脸了,好歹我也算现任花谷之主的师兄培养出来的弟子吧?”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自己丢脸。”
“你……”
在这样说的同时她又道。
“不过你也太小看你师叔我了,你当一个漂亮的男人在我面前我都能看得上眼呀?再说,就算他对于女人来说,真的是个劫难,也得我有个眼睛受他的蛊惑才行呀?对于一个瞎子而言,什么样的男人在没有亲眼见过之前,其实都是一样的,虚幻的,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虚幻的东西动心;真不用担心。”
“嗛!”
对于她的大意,东临尹显然合适不能放下,不但如此,明显还十分恼火,突然起身,到坐在床边的她跟前,毫无预料之下,突然伸出一手将她推在床上,辛儿讶异间,就感觉他欺身而上,双膝在她腰两侧支撑,重力却未压下,反而以剑柄压住了她傍边本能想要推开他的手腕,另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低头近距离威胁的问。
“哪怕就是我也一样的?”
辛儿一怔,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气,却着实不太清楚他这怒从何来,脸上僵了下,随即以另一只他没有压制的那只手将他推开,有点不适应道。
“突然抽什么风呀?你是你,休摹是休摹,我自然没理由对一个刚认识而且明知道有问题的休摹像你这般相信的。”
她将他推开,他也没强求,好像刚才那突来一推,只是突发状况,她不放在心上,他也无须在意一般,平复心头的那抹异样,辛儿问。
“说正事,那个休摹究竟怎么回事?竟让你这么在意?”
东临尹这才改在她傍边的位置上端坐着,十分严肃道。
“这个休摹,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只是小有名气,在西域,尤其在这些王宫贵族之间,你也知道汉人其实有多难混,而这个驸马,虽然有阿撒儿给他编排的那些能得商人与平民拥戴的身份,可他生的却是个极为让人误会的样貌,这样貌在最初的时候其实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在他与阿撒儿大婚,婚礼上出现问题后,五皇子失势,被贬为庶人,发往苦寒地区尹十部,大皇子在婚礼上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如同活死人;先不说这件事本身是不是个阴谋,起码本该给王族秘密处置的五皇子,他保了下来,本身就不具备能说得通的条件;这些尚且只是其一……”
他转头,看了看她,似乎很担心她因为思君心切,便着了这个人的道,而她仿佛只是对这个人的过往很感兴趣一般,好像并未有太大的警惕,忧心。
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事经五年,她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不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了?起码,也是要比当初更为冷静,理智的?
这样疑虑着,他将那个人当时的情况,也一一告诉她,多让她了解这个人一点,起码不至于让那个人多一分蛊惑她的机会吧?
“这个人在那场婚礼上展露头角后,当时他尚只是一个小小驸马,尤其还是个汉人,所以随时都会有给阿撒儿换掉的危险,很快便有人色令智昏的大臣惦记上他的容貌了,就连当时的西域王,甚至都曾暗示过自己的女儿,要将女儿的这个驸马纳入后宫作为男宠,可能是阿撒儿与休摹之间有什么约定,阿撒儿在对于驸马让人这个问题上,很是坚定。”
“可再坚定,还是有大胆的,意图强行霸占;结果可想而知,这个驸马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甚至借着酒疯在杀了那个高官后,当场屠了高官整个宅子的侍卫,听说驸马那一战成名,本身长的好,在踩着尸体公然出来后,就如同浴血的凤凰,所以在这里的百姓口中,休摹还有一个凤凰驸马一说。”
他喘口气,记得当时,只是从哪些百姓的口中,仿佛就能想到那是一个什么情景,再想到现在,若非这个人对他们现在来说,还无法明确究竟是敌是友,其实他倒是挺欣赏这样敢作敢为,还敢做的如此彻底的人的。
“屠杀高官满门,尤其还是个汉人,可想而知闹到西域王那里会是个什么结果,那一次阿撒儿,竟然比当时坚持这门婚事更为坚持的以****身份,谴责了那个已死的高官冒犯自己驸马的罪,并且一声令下,直接将高官九族如数株连;这事阿撒儿办的先斩后奏,西域王见自己仅剩的一个****,如此宝贝这个有着汉族血脉的驸马,纵有私心也毫无办法,其他本来还觊觎他的人,也因为这一闹,没人再敢打他的注意。”
辛儿听着,连连点头。
“倒是没想到,阿撒儿也有将脑子找回来的时候,或者回到王城之后,处境不如在战场上一尊独大,就自动长脑子了?”
东临尹对她却是连连摇头,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关心,那女人究竟是不是长脑子了?
“总之,在那之后,阿撒儿好像是有意让他在朝堂上立足,后来阿撒儿病发,也证明,她确实需要这个驸马,在朝堂上作为她的手脚来捍卫属于她的地位的,只是在不久后,显然因为她长久无法上朝,西域王有意提拔他压制将军王米吉尔,他的地位与阿撒儿当日给他的身份相比,又有所不同了,后来就有人有意笼络他,又或者借笼络的手段在他身边埋下眼线,这其中,不乏女人,你知道这些女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辛儿想想之前薰儿跟她说的,倒是不假思索道。
“不是说不是放在后院,就是指给他手下的一些侍卫了吗?”
东临尹冷哼,倒是有几分意外,她如此年纪了,竟然真的相信这些,并不算明确之人口中的一面之词?
“那些都是识相的,而且是容易掌控的,所以换个法子控制着这些眼线,也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可那些不知死活的,死缠烂打的……”
他顿了下,看向她,倒是起了玩心,问她。
“你想知道她们是个什么结果吗?”
辛儿背脊一寒,直觉,这个休摹做起事来,绝对比当年魔障时的自己更可怕。
她可怕尚且是在失去理智走火入魔时,而这个人,应该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做的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