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好这些,辛儿由琳儿搀扶着出门,同外面等候的四个侍卫,一起往他们住的灵犀殿而去,慢慢悠悠如同游园的空档中,刚才同她一起在室内的琳儿终于忍不住了,与自己的主子低声说。
“谷主,琳儿怎么觉得这公主有点傻呀?都多少次了,明知即便她身体如今这模样,谷主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竟然还一而再的挑衅谷主的底线,好像每次治疗不受点罪,就心里不舒服一样,这不是找虐吗?”
“噗!”
辛儿给小姑娘这形容真切的,倒真有几分没办法不笑了,轻轻抓了抓小姑娘的手,轻轻道。
“这姑娘确实有点受虐倾向,还不只是不长记性,不过话说回来,阿撒儿固然让人无法喜欢的起来,倒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某方面而言,她还是挺有胆量的,宁愿冒险被本主整治的危险也想从本主口中探知一点消息,可惜,这姑娘生在这已然腐朽的王室内,又没个真正的知心朋友,做事还是做人,都未免极端偏执的让人不喜,如今她身边还有个阿夜先生替她兜着圆着,没有阿耶,将来即便本主能够治好她,她也能顺利登基,成为这西域之王,以她的暴怒性子,西域即便没有任何人与她为难,她也能搅的民不聊生,然后,动乱四起的。”
“所以说西域到了这位公主这一代,其实已经快要亡国的是吗?”
辛儿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实在无法轻松得了。
“倒也不至于,西域王选的这个继承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别忘了,民间还有一个正在准备东山再起的五王子,另外王室支脉之中,还有一个将军王米吉尔,就算休摹没有想要西域王的位子,他后面还有一个摩多家族的家主;虽然没有根据,也不太清楚这位有着汉人血统的家主,是如何走到今天,又与西域有着怎样的不可割舍,有一点本主倒是可以确定,如今西域就算乱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如果真到了可能亡国的地步,这个好像很混蛋的前辈叔叔,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给她这样一说琳儿有些担心了,问辛儿。
“那谷主这么在西域作乱,会不会让这位家主给记恨上,毕竟如果涉及宫外的事的话,必然也已经算是在他的地盘上了。”
辛儿轻笑摇头,对于这点倒是很自信。
“这倒是不至于,以那个人给人的态度,应该还不至于在现在管那么多事,毕竟如今的西域再怎么乱,还算是在王室的手上的,王室已然没有什么他要期待的东西,自然就没必要替王室来做什么事,反之,因为这场动乱,他能将一些起初摩多家族并不太稳定的因素一并铲除,然后稳固更多利益,某方面而言,他还要感谢本主,倒不至于恨上什么。”
这些能想到的她自然不会遗忘什么,能做的准备也都做全了,如今唯一等的就是最后一个结果,所以刚才阿撒儿和她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第一念头就是,自己可能快要接近结果了,阿撒儿坐不住了,企图来扰乱她的视线。
多心也好,疑虑也罢,她从来不觉得从阿撒儿口中得的讯息,是可以相信的,可事关那个人,听了的话未必不会动摇,与其如此,不如杜绝,然后按照自己当前的痕迹,走向那个她快要有个结果的真相。
“不!求求你们,别打!别打了!”
正漫步沉思着刚才阿撒儿的意图,耳边就传来只有汉人少女才有的汉语能力,辛儿顿了足,听着那好像被管事追着打着的两个少女传来的动静,问身边的琳儿。
“怎么回事?”
琳儿讶异的看着院子不远处给一名管事追着打的两名汉人少女,跟着管事宫女的还有两个西域王宫的侍卫,似乎是看管这些汉人奴隶的侍卫。
“回谷主,是两个汉人奴隶,年纪不大,样子好像不错,应该是给什么人贩子拐带到西域来的,这种事在西域街头好像很多,就是不知原来在王宫之中也有这样的事发生?”
辛儿冷笑。
“一个国家底层是什么状态,首先那个王室朝廷就是什么状态,在王宫里发生这种情况,尤其还是阿撒儿的宫里,也就不奇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先离了这是非地再说吧!”
“救命!救命!贵人救命,我们也是汉人,是被人肉贩子绑架了才流落到西域来的,贵人……”
“叫!叫什么叫!你们以为到了这里谁还能救得了你们……”
那两个姑娘仿佛也看到了她,一个劲儿的挣脱往他们这边逃,逃到一半又给人高马大的年纪大的宫女给扑倒,一鞭子往另一个女孩身上抽去,女孩痛叫着,同样扑在地上行动不得了,其中不过一个宫女,两个侍卫还没动,两个姑娘已经给打的挣脱不得了。
本来听话正要跟着辛儿一起离开的琳儿,在那两个女孩挣脱之中无意间看到那两个有些相似的脸,不由顿下脚步,有些慌乱的抓住了手上搀扶的人,惊慌低语。
“谷主,那两个女孩……”
辛儿再怎么冷清的一个人,也能听得出,这个照顾了自己同样多年的小姑娘声音中的惊慌了,脑袋里警惕的那根筋同时跳起来,手上却淡若清风的拍着小姑娘的手背,安抚着。
“别怕,怎么回事?”
此刻,连跟在她身后的四个侍卫,情绪明显也不对了,辛儿着实没办法说服自己,是没事的。
琳儿本能的想说可看看那三个明显已经注意到他们,并且保持起警惕的西域人,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公然说出来,反而附到辛儿耳边说起来,辛儿听过心头一紧,微微倾耳,去听那两个姑娘的声音,可单单是从声音上,倒真没听出几分,心头十分不适,随即叫了身后的人。
“楘瞳!你去让他们将那两个姑娘派到灵犀殿来伺候,就说本主的侍婢不够使,需要两个粗使丫头帮衬着做点宫里的洒扫。”
楘瞳看了看那两个见他们停住,眼睛里充满了希翼的小姑娘,心头很是不安,又想想这主子的性子,想着今天不弄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她也无法安心,便不再犹豫,领命上前。
“是!”
楘瞳过去以西域语言与他们交涉,楘瞳很礼貌,那两个侍卫态度倒是很强硬,好像他生抢了他们的食物,剑拔弩张的,楘瞳回头望了望辛儿,辛儿感觉到他这犹豫明显是在询问她是不是一定要继续下去,若是以往辛儿觉得自然是没必要,可今天她敢保证,如果放弃,自己一定会错过什么,所以纵然感觉有些不妥,倒还是坚定了决心,对楘瞳点了点头。
楘瞳这才回头,比刚才更为强势的以西域语言质问他们。
“我们谷主不远千里来为你们的公主治病,你们的王尚且都不敢对谷主不敬,或者礼遇上亏损过什么,甚至你们公主的老师见了我们谷主都要拜一拜,请问你们西域的侍卫莫不是比西域的王,与****的恩师都要尊贵,不过就是要两个粗使侍女,辨识割两位身上的肉不成?难道还要惊动你们的公主殿下,西域王陛下来拼一拼才能决断不成?”
两个侍卫见他态度转换如此之大,相视一眼,又去看他身后已经侧过脸,让他们看不见真容的贵人,犹豫了下,倒是对那西域的宫女摆了摆手,让她放人,西域宫女虽然明显还舍不得放了手下的两个小丫头,官阶好像并没有侍卫的高,还是听命行事了。
得以死里逃生的两个小姑娘一旦没有了那个宫女的压制,立即像是总算抓到救命稻草的孩子,跪着扑到楘瞳脚下,又是对他拜,又是对不远处的辛儿拜的。
“多谢大哥相救,多谢贵人相救。”
辛儿将这两个小姑娘带回了灵犀殿,一点也没意外的引起了整个灵犀殿的动静。
熏儿按照琳儿的要求,与另一个丫鬟给两个姑娘烧了一大桶的水,待将连个姑娘的换洗衣物都给准备好后,熏儿顺便将那两个姑娘又脏又乱的衣服拿出来准备处理掉,心头的困惑却让她忍不住,对同样被派来照顾两个初来乍到的姑娘的琳儿咬起耳朵来。
“琳儿姐姐,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那两个姑娘,好像有点,有点……”
小姑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合理的形容出自己心头的异样,这一点深有体会的琳儿自然清楚,望了望里面正在洗澡的两个苦命小姑娘,对她竖起一根食指在朱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拉着她向外走了两步,低声嘱咐。
“我也看出来了,但这件事不能外传,而且谷主交待尽量别将这事当着两个小姑娘的面前讲,她们明显吃了不少苦头,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也定受了那些西域侍卫的侮辱,年纪又都这么小,让谷主知道,怕是心里更不舒服,指不定怎么大闹朝华宫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也别在小姑娘伤口上撒盐了,知道不?”
熏儿紧捂嘴巴,连连点头,表示绝对不会再多话,琳儿指指她怀里的衣服,又指指外面,轻声告诉她。
“将这些放到外面角落的地方,用火烧了,不然留着也是晦气,而且容易让人家对她们说闲话,别让你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这些衣服。”
熏儿连连点头,将撕破的痕迹用完整的地方包了包,很是自信的对琳儿道。
“放心的交给熏儿吧!”
熏儿身子清灵的跳着出了房间,琳儿这才回了身,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两个小姑娘给他们带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裹了侍卫的宽大斗篷的,就算狼狈,应该让人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要她与这个熏儿不说,那几个侍卫都不是多话的人,整个灵犀殿内,应该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向内走去几分,她在屏风前向里面正在洗澡的两个小姑娘闻声道。
“你们洗好,梳理好之后,到谷主的屋子等谷主问话。”
两个正在洗澡的声音,水生顿停,随即好像扭转身子过来的哗哗声,两个乖巧的声音传过来。
“是!”